彻底视他为蛇蝎,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什么谢谢你舅舅,哼,她这根本不是在谢,这是挖苦,这是赤裸裸的讽刺与嘲笑。
她笑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笑?
不是因为她,会有后面这一系列的悲惨结局吗?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自己的好朋友,对他的态度除了冷漠还是冷漠,是他将何尤笛害成那样的吗?
那他呢?
他失去了一个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心里的痛,心里的苦,心里的伤又向谁去解,谁去诉,谁去讨?
黑司曜双拳紧了又放开,放开又不由自主地收紧,终于咬牙一把扣住她尖到快握不住的下颚,“你在跟谁说话?钟未昔,你看着我干什么?是我害得你的好朋友变成现在这样吗?是我让她和陆尧认识的吗?是我……”
“滚……”她只觉得苍凉,有如一个瞬间老去的老人,嘴笨到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笨拙到可笑,可悲,可叹,悲愤中本能地吐出一个最有爆发力的字。
他似乎早料到了,冷冷地笑着,嗤之以鼻,“我差点都忘了,你是头披着绵羊皮的白眼狼,你最擅长的就是怎么样伪装,在我面前一套,在陆尧面前又是一套!你的花痴最终害了你自己,害了你身边的人,何尤笛什么时候醒还是个未知数。”
笛子有危险吗?钟未昔刚倒抽一口气,他又收紧手指,下颚的骨头简直被捏碎,她任这疼肆无忌惮,虽然不是如他所认为的那样主动去和陆尧接近,可是她引见笛子与陆尧认识,是事实,她推脱不了责任。
“瞧瞧,又是这逼表情。”他冷笑的声音微微扬起,有如在看笑话一般欣赏着她惨白而担忧的脸色,“是不是这世上除了我以外,只要是男人你就眼巴巴地贴上去,还带着一种大家分享的大我精神,好心地带着自己的朋友去分享……”
“我不是……”她找到一点声音,终于找到一点声音去维护自己的尊严,在他面前她什么都不剩下,除了一大堆乱伦的帽子,还剩下什么?
笛子的遭遇她也很难过,那天她不过是去还人家的衣服,并不是有意要引笛子认识陆尧。
他为什么要这样冷嘲热讽,雪上加霜?
下巴和身体都很痛,但再痛也远不及心口。
她以为在他身上看到了如父的爸爸和如兄的哥哥,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温暖依靠,原来从始至终幸福都不属于她,越是幸福越是以为得到了爱,毁灭得就越快。所以他们的一夜缠绵,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从来她手里握着的就是空。
是他亲手把所有的两个人的维系剪断,现在又有什么面目来嘲笑她?
心底淌着泪,人累了,轻轻又喊了一句,“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舅舅。”
在他面前,她总是卑微的,他是她的长辈,不可更改,这是她与他的结局,她决定不再说话。
又是舅舅,又是舅舅!
黑司曜混乱中一把推搡开她,那力道将她甩开,翻滚了比小脸还苍白的被,撞出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这味道引得人想起那天呛鼻的福尔马林,一阵想呕。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他咬牙切齿,不能放过她,放过她他怎么办,他会疼死,会疼到生不如死,他不能让她好过。
她最会不说话来顽强抵抗,她不说话的时候比说话更可恼!可气!可恨!
事情是她引起的,他不能让她置身事外,要下地狱,他也要拉着她一起下!
她要他生不如死,他就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想平静面对两个人的关系,告诉他也告诉自己两个人是长辈与小辈的关系,他偏偏不让,没有碰她,站在那里一脸怒气与指控,无形中强迫她接受罪名。
眼泪顺着纠痛的眼角划到发里,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颤抖的双唇坚定地回答:“我没有,舅舅,请相信您的外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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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7章 两败俱伤
黑司曜惊退了一大步,转而一脚踢向床铺,床没动,又向后趔趄了两三步,他本以为在给她一夜的烙印后,就算两个人划清界限,她怎么也忘不了他。
没想到他现在发现自己错了,她缩起来了,找了一个坚硬的壳,缩到他触碰不到的地方去。累
从此,在她与他之间隔了一层辈份。
如果这世上有一种痛,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是年幼丧子丧父,是得到过,占有过,又突然失去。
如刀枪的刺入、失去最心爱之物的疼从胸口一直延伸向他的大脑神经,理智到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