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抽了。”摆手表示拒绝。
“是这样,赵叔。这几本书我肯定不能白要,我就拿别的旧书来换。就三斤换一斤,你看行吗?”
“你的旧书在哪儿?”
语气就有点不客气了。前面还说不是本地的,到县城来办事,哪来的旧书?
“这十多本书,应该不超过十斤,就按三十斤旧书来换,也就是三四毛钱吧。我很喜欢看书,你看我掏钱行吗?”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折了一下:“这些书就算一块钱好了,我是这样想的,赵叔。你看,以后有这样繁体字的旧书,老书,特别是线装书,你们整理的时候能不能单独留下来,我按五倍废纸的价钱来换。你看怎么样?”
姓赵的络腮胡子男人依然没有吭气。
“你不用担心,我家里有钱。”
说着从口袋里装作不经意的掏出了二十多张十元的票子,朝着姓赵的络腮胡子男人晃了晃又装回了口袋里。
“赵叔,来,抽烟。”
这次姓赵的络腮胡子男人没有拒绝,接过烟抽了起来。
“就这么说定了,先把这次的书钱给你,剩下的半包烟也留给你抽吧,其实我平常不怎么抽烟。”
说着,把折起来的一块钱和烟递给了姓赵的络腮胡子男人,姓赵的络腮胡子男人犹豫了一下就接了过去。
“来,我给你绑一下,好提。”百羽临走的时候,姓赵的络腮胡子拿着刚找来的一根细麻绳绑百羽把书捆成了十字形。
“好,谢谢赵叔。”
这位赵叔对王百羽也有些好奇,接下来对百羽的家庭状况进行试探询问,在王百羽不经意似的回答中,半真半假、半遮半掩的显示出自己家条件还是不错的,并通过委婉的询问旁敲侧击地对这个收购站进行了了解。
县城的收购站职工也不多,就六个人,站长五十多岁,身体不好,以前在铁矿工作,得了矽肺病,不能再从事体力劳动,七八年前才调到收购站这个算是比较清闲的单位,但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三天两头到医院看病。
这位赵叔大名叫赵金宝,一个比较俗气的名字。人很勤快,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值班最多的就是他。虽然只有一米七的身高,但由于身体长得壮实,在城关一片打架比较出名,为人仗义,爱交朋友,爱喝点小酒,在收购站里挺有威望,平常老站长不在就让赵金宝负责。老站长已经说过明年就准备提前退休了,准备推荐赵金宝接任。赵金宝说这些的时候,肯定有显摆的意思,还说以后到县城要有事实在摆不平,就来找他云云……,看样子有点好面子,爱吹牛,城府不太深。在百羽不经意的奉承中,不知不觉让王百羽了解了很多。
“我刚才看到你们那儿的废铜还真是不少,县城收多少钱一斤?”百羽递上了一个笑脸。
“黄铜三毛,红铜四毛一斤。你有么?”
“我有点也不多,再说也还有用处,我还想再想往回买些呢!”
“什么意思?”
“这两年城市来的知识青年有好多回城了,这事你知道吧?”
“???”
这位赵叔可是一脑门子浆糊,知青返城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扯的可有点远。没有去回答,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王百羽。
“有些知青返城后安排了工作,不管是全民制也好,大集体也好。也有些没有安排工作,这些没有工作的知青也要吃饭,有的就推着着拉拉车走街串巷收破烂,通过低价收买,再卖给收购站赚点差价,也能养家糊口,收的废铁如果是好铁,还可以卖给打铁的铁匠,价钱就高的多了。这也算做点小买卖吧,政府也允许,废铜也有废铜的用处。”
敲鼓听声,听话听音,这位赵叔瞬间就明白了,这小子在打废铁的主意。
“我们这也是国营单位,我可做不了主。给你几本书倒是没什么问题,不算什么犯错误,废铁废铜你就别打主意了。”
“我们那儿电厂、煤矿上工人今年都发了不少的补助、奖金。这是政策允许的,你们收购站就六个人,只要灵活一些也可以发点补助、奖金啊。”
一些条件好厂矿今年发放奖金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赵金宝当然也听说过。
“你们只要把一小部分好的废铜留下来就行了,这些卖给我后,差价你们就可以发奖金了。废铜的红铜我出六毛一斤,黄铜五毛一斤。你考虑考虑,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先押给你一百块钱。”
赵金宝有点心动,每月发的工资,让爱交朋友爱吃吃喝喝的赵金宝花的干干净净,家里日子相当紧巴。
但是赵金宝并没有立即答应,风险太大了,弄不好要把铁饭碗打碎了就麻烦了。
“我们毕竟是国营单位,这事以后再说吧。”
“这又不犯法,又不是偷又不是抢,就当是你们少收了点就完了。再说,又不动用你们单位的钱。”
“下午一点半我们上班,时间快到了,你赶紧走吧。”
百羽挥手:“好的,我家里还有点好枣儿酒,下次我来县城给你带点。”
王百羽走了,赵金宝却是发了好一会儿呆,心里翻来覆去在打着小算盘:废铜一斤差两毛,二百斤就是四十块钱,相当于一个月工资了啊。想挣钱,又担心。百羽走了,可是却不知道这个念头折磨了赵金宝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