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世说,他困在神居中的三百年间,无惨似乎一直在拼命寻找他,然而在隐隐约约听到过自己的消息后,却又想方设法避开他。
身边的高大剑士神色担忧地看着他,然而灶门炭治郎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毕竟——
早在很久以前,他们之间再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那道划分人与鬼的一线,一旦是被跃过,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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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缘一先生。”灶门炭治郎看着同样挎着行李,站在身旁的红发剑士,忍不住挠了挠头,枣红色的眼眸中全是歉意和愧疚。
“害您受到我连累了。”
继国缘一摇摇头,看着少年的眼神柔和,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
他的兄长自愿选择成为鬼,这件事本来在鬼杀队中就难以获得赦免。灶门炭治郎更是执意把放走无惨和珠世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若非是他们二位实在是对鬼杀队做出了难以磨灭的巨大贡献,再加上幼小主公的袒护,怕是免不了切腹谢罪的结局。
继国缘一抬头,柔和的阳光轻轻柔柔撒在地上,成群结队的鸟儿在空中喧嚣着飞过。剑士眯起眼,心中全然没有被赶出鬼杀队的悲伤情绪。
“离开这么久,我好像都快要忘记自己一开始追寻的到底是什么了。”剑士轻声说道,柔和的声音就像是漂浮在天空上的白云,轻飘飘的。
他已经将呼吸法教给了鬼杀队的剑士们,鬼舞辻无惨也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出来祸害世人,继国缘一伸出手遮住了过于刺眼的太阳,歌和霞的笑容突兀的在脑海中浮现。
“我想回去找歌和霞。”他曾经答应过歌一定会常回去的。现在离开了鬼杀队,继国缘一忽然间回想起幼时离开时那股自由奔跑的感觉。
他现在无比地、想要抛下一切不管不顾地奔回妻子的身边。
“嗯。”灶门炭治郎点点头,嘴角微微勾起,枣红色的眼眸里是继国缘一再熟悉不过的温柔祝福。
“请一定要和歌幸福呀。”
“那你呢?”剑士问道。
“我?”灶门炭治郎抬起手直直自己,似乎在疑惑继国缘一为什么要问他这样的问题。
“我想,应该是还像以前那样到处游历,然后斩杀恶鬼吧。”
继国缘一好像是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在看到少年脸上令人安心的笑容后,微微抿了抿唇,把即将出口的话语无声咽下。
他大概对少年的身份有一些猜测,对方似乎从来都不需要他的担心才是。
“请一定保重。”最后的最后,在两人即将分别之时,继国缘一拉住少年的衣袖,神色是无比的认真。
灶门炭治郎好像是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继国缘一说了些什么。然而转眼眉梢弯起,回握住继国缘一的手,“缘一先生也是啊。”
看着灶门炭治郎逐渐远去的身影,继国缘一不知为何,眼眶如此突兀的开始湿润。
也许他们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吧。
那逐渐远去的少年,会一直这样在人世间走走停停,为了微弱的善意停留,为了斩杀恶鬼奔走。
他是为人们带来温暖与希望的火神。
更是无声守卫着安宁生活的神灵。
*
“客官,您为何会大老远跑到这里啊?”路边的茶馆里,店家看着捧着一杯粗茶,容貌已经喂喂长开已经隐约显现出成年后模样的少年,颇为好奇。
“前来拜访友人罢了。”一口饮尽杯中的热茶,灶门炭治郎挥挥手,也不管店家的满头雾水信步向远方走去。
也难怪店家感到奇怪了,毕竟这座山上已经有很久不曾有人家居住。
不过——
灶门炭治郎俯身,将从路边摘来的白花轻轻放在两座简陋的墓前,毫不在意的用衣袖拂去墓上的灰尘。
据说,这里曾住着一对无比幸福的夫妻。
夫妻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十年如一日一直在一起,慢慢陪着对方变老。
然后,在两人都已经头发花白,牙齿掉光,几乎走不动路的时候,携着手一同踏入死亡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