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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第2页）

陈苏也不知是巧还是欲盖弥彰，忙着被一块虾滑辣得说不出话，咬着酸梅汤吸管喝了两大口，才发觉姜博突然沉默下来，不由一脸莫名：“怎么了？”

姜博面目复杂，顿了顿才回答：“没事。”

陈苏倒也不是不知道姜博想说什么，只是她不太想讨论这种话题，索性装傻。一个聪慧敏感的女生很容易洞察弦外音，也更容易按自己的心意避而不答。

火锅里的肉片从红变褐，筷子伸进去捞，滚烫的水雾蒸腾而上，面目模糊，心地模糊。

03

送走姜博，陈苏在家里等钟点工。大头功夫是阿姨做，精细的肯定都得自己来。像陈苏那些没事找事的摆饰布置、玻璃矮柜，除她自己，连父母都打理不来。

陈苏翻了翻家里有没有还准备带走的东西，k市连带父母的两套房子都要卖掉，这一套因为在中心地段还要升值，未来老人也可能还要回来，毕竟是生死落叶的城市，总要留一点产业在这里。

就算收拾好了，也还是要闲置的。不过陈苏是哪怕只在一个地方住一天也要力求舒适的性格，何况她也不是只住三两天的事。

四年没有住人，房子里又阴又冷，她不喜欢自己的东西或房子给其他人用，最初父母也觉得位置这么好的房子不租出去可惜了，后来陈苏工作上日渐红火，每年给他们的钱让四邻亲戚都羡慕，他们就没有半点可惜了，全随她开心。

陈苏在书房抽屉里翻到一张私人定制的黑胶cd，所谓定制也就是在网上花高一点的价格自己选择封面和材质，专业的卖家再把顾客要的内容导进去，快递回来配个精致的碟片盒。毕竟早不是十年代这些古朴东西盛行的时候了，不过是文青画虎类犬的产物。

她盯着它看了两秒就扔回抽屉里，不见天日。

04

钟点工干完活，家里总算看起来有点人气。陈苏开车回父母家，把车送到小区就近的店里保养，自己走路回去。她打算晚上把父母接去家里住几天，房子里也好攒点热气，太冷的地方她住不了。

一开门进去，饭菜飘香，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一眼望去全是陈苏喜欢吃的东西。爸妈都专程请了假在家里等她，可见激动。

每年逢节假，都是父母从k市远飞桂林去看陈苏。自祖辈去世后，父亲和几个兄弟再没有回老家过节的意识，团圆由几世同堂变成三四口的小家，陈苏他们这一代独生、晚育，少有添丁。春节也是去桂林过，在陈苏自己的家里，近两年有时候许映也会白天过来，只是不过夜。

整整四年，陈苏没有一次踏足过这片故乡。

那么家乡的意义，所谓家乡，在姜博开车驶下高架，映入眼帘的那些熟悉的街道和方言；这铺面而卷的土地有一种独特的璞丽，她在大脑里寻找词汇，胃酸上涌的轻微恶心感里字句连绵成山，其实是她并不真的希望回来，残忍的家乡。她真的不爱这个城市，或者说，已经不爱了。

她当然不是怨恨，也绝不难过，更谈不上失落，只是隐约感觉到一种漫长的吞噬；太过乖张了。在夜里姜博开车，那时节她常在迷蒙中醒来，眼罩不知所踪，有时候走在江桥上，有时候巨大的钢筋扎在天空，有时候看到永远未曾见过、她无比熟悉的水涛。一切只是幻象。是幻象也许会更好。

饭桌间一家人商量搬去桂林的事情。陈苏说：“你们拿点要紧的东西，家具锅碗被褥都不要，这么远太麻烦了。”

父母却舍不得祖辈缝制的那些好被子，都是头等棉花做出来，有钱也没处买。陈苏当然不会因为这些琐事有所异议，被子而已，快递过去也不影响，无非是重了一点，可能还要算体积，这么点儿花销换老人开心根本不算什么，她自从收入增加以后第一万次为自己不必计较细碎的小钱而在心里感叹有钱真好。

其实陈苏从小到大从没有在经济上匮乏过，所以说爱财也许只是天赋使然，和个人经历无关。比起其他很多事情，金钱给人的安全感未免太多了。

她忽觉沉堕，翻出药来吃。母亲问她是什么，陈苏想这说辞简直模式化：“维生素，我最近没怎么吃水果。”

于是母亲赶紧打发父亲去洗水果，脆瓤西瓜圆嫩深紫的葡萄，草莓和已经去皮的芒果盛在玻璃碗里，世上如果真有人能完全知道自己的口味偏好并按章照办，吃食就很自然的顺心。

这是陈苏，原生家庭好到乏善可陈，没有任何文章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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