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下人回禀,才知道原来那两个少年每天都有来,只不过把时间缩短到只有下午了。
“余小将军可真没有架子,一看见那药草冒出头来,又跳又叫,开心得不得了。叫侍卫买了包子,给大家都分了一份。”
楚慕嘴角带了笑意,似乎可以看见那少年开心得脸都在发光的样子。
手臂上隐隐的疼痛,此刻仿佛都消失了。
于是第二日,楚慕没有出门。
天佑一听说他在府里,就高兴的冲进书房来。
“大人,大人!”那声音里的欢快,老远都能听得出来。
楚慕轻抬了头,示意房门外隐身的人不要阻拦,任那少年一路畅通无阻的跑了进来。
“大人,你知不知道,我们把甘草种出来了,虽然只是一小块,但是说明就有希望了。大人,你知不知道,我们种出来了,我们种出来了!”
阿佑开始还是兴高采烈的笑着的,说到后来,却哽咽了,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下来,她索性一把抱住了楚慕,号啕大哭,“大人,大人,我们种出来了。”
那一刻,楚慕的心中不是不震撼的,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太像,太像了。
不想去细想那荒谬的感觉,他抬起手来,慢慢的,带着微微的颤抖,拍到他的背上。
“阿佑!”
这一声称呼,两人都愣住了。
楚慕看着自己的手,不知所措,阿佑却在那一瞬间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才勉强平静的仰起脸来,“大人,你叫天佑吗?”
楚慕的神色一黯,视线掉转到一旁,“我是叫你别哭了,男人怎么能像个小姑娘一样的哭鼻子。叫余老将军看见,你得皮痒了。”语气里,有他自己也没能察觉的宠溺。
阿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了,“嗯,爷爷会生气。”
看见那似曾相识的动作,楚慕心中一动,“余天佑,你,你可还有姐妹?或者你有没有听你父母提过,有失落在外的姐妹?”
阿佑一直没有提过她的身世,他怜她孤苦,也从来没有问过。
可是阿佑与眼前这少年,除了身形样貌不同,男女的气质略有差异外,其他给人的感觉,真的是太像了。
不由得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阿佑,阿佑连忙头一低,不敢接触他的眼神,双手慌乱的抓着他的胳膊,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他低吟一声。
飞快的抬起头来,就望见楚慕轻皱的眉头,和脸上一瞬间的苍白。
阿佑心里一跳,想到了什么,一手拉起他的衣袖,完美无瑕的手臂上,是一道新鲜的伤口,已经上过药,却仍然能看见那狰狞。
楚慕轻轻一动,要从她手中挣脱出来,阿佑却固执的握紧他的手,想起那日他的问话,下唇咬得生疼,“大人,这个,是不是就是你说要付出的代价?”
楚慕略一使劲,便推开了她的手,将衣袖放了下来,“不是,这是在一场意外中遇到的。像我们这样身份的人,遇到这种事本是稀松平常,天佑不必大惊小怪。”
淡淡的抬起眼来,“刚刚我的问题,天佑还没有回答。”
天佑低下头去,缓慢的摇头,“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没有别的姐妹。”
“没有吗?”低叹一声,楚慕闭了闭眼,眉宇间有浓浓倦色,“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那脚步声慢慢的响起,逐渐远去,惟留一息空寂,是他所熟悉的,夜半时分从梦中惊醒后,深入骨髓的空寂。
阿佑,若你泉下有知,能不能入我一梦?
是不是怪我了,所以自你去后,竟然一梦也不曾留给我。
“世子,这是余小将军叫属下交给您的。”
楚慕狐疑的接过来,是一个小小的药瓶,接开盖子,脸色变了变。是金创药,那个少年,竟将如今千金难求的外伤圣药送给了他,只因为这小小的一道伤口。
轻轻抚着臂上的伤口,其实有时候做事,不可论值不值得。
他只是一时性起,却换得这少年如此真诚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