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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第1页)

赵信依照他的吩咐慢慢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扬起道;“这是主父让我佩戴的信物,司马先生请看。”

这玉佩通体晶莹,即便是在夜色中刚也就散发着温和的光泽,即便不懂的人也能看出此玉绝非凡品,想来是罕见的稀罕物事。果然,司马希凝神一看,已经认出了这真是赵雍身上带着的贴身玉佩,是他母后传于他的稀世之宝。既然赵信能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手中又有主父的贴身信物,那想必形势已经明了了。

司马喜这才全信,将弩机放了下来,赵信被他翻来覆去的变更吓怕了,连忙趁机道;“这个。。。。。。我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司马喜微微一笑,移步道,“请便。”

见赵信拍了拍胸口,一副惊魂未经的样子走出衣柜,司马喜略带歉意的说道;“抱歉了这位小兄弟,刚刚多有得罪,实非不得已,还望勿要放在心上。”

赵信见司马喜态度忽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连忙拱手回礼道;“司马先生客气了,你深陷敌营之中,又是居于高位,引人注目。自然凡事要谨慎小心,生活起居更是如履薄冰,是小子我出现的唐突了。”

司马喜笑了笑,便不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了,只是看了看赵信,面色微动的道;“你小小年纪,就升任都尉,据我所知在赵国除了王子外绝无仅有。想来也是,主父将如此私密的事情交由你经手,又将贴身信物托付于你,其对你的宠幸,可见只高不低。”

赵信嘿嘿一笑,心中有些得意,却不好表露出来,只好岔开话题道;“还是正事要紧。司马先生,主父让我问你,灵寿城还能支撑几日?”

司马喜却并未立即回话,只是面色一沉,缓缓问道;“我先问你,今日赵军大败,可是损失惨重,还有没有余力继续攻城?”

赵信也不瞒他,只是如实回道:“死伤是不少,不过对我军的整体实力影响并不是太大。唯一令人头疼不已的就是,这次我们所携带的攻城器械几乎损失殆尽,新打造一批足足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司马喜点了点头,神色若有所思,却不言语。赵信在一旁耐心的等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主父让我问下,灵寿的粮草还能支撑多久,这样我们好心中有底。”

司马喜沉吟道;“你转告主父,我已依造他的吩咐秘密囚禁了齐国使者,假传消息让中山国人信以为真,粮草供给一如既往,不过月余,灵寿必然粮尽投降。”

第七十二章 中山狼(十)

赵信皱起眉头,有些迟疑道;“一月的时间,会不会太长了些,我听主父话中的意思,似乎担心南方的诸侯已有不稳之像,如果拖久的话,恐会生变,所以想要速战速决。

司马喜却摇了摇头,道:“今日不同往日,如果是以前,我自信可以劝说大王听信我所言,可如今大军围城,兵临城下,城中已经实行了军管,即便是大王也不能随心所欲的行事。这些年我主要是在朝堂上经营,军中并无多少势力,能说的上话的心腹寥寥可数。”

“况且因为石邑的事一些王室和将军们已经对我生出了怀疑,大王也不再象以前那般信任我了,像这次灵寿防务全部交给了将军吾丘鸠,却不让我插手。”

赵信忽然心中一动,脱口问道;“先生可知城中粮草放在何处?”

司马喜淡淡道看了赵信一眼,面色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是想釜底抽薪,将城中不多的粮草除去对吧?我之前并非没有想过这种办法,只是成功的把握太过渺茫了。吾丘鸠这人虽然以勇武著称,却也是粗中有细的人,粮仓事关重大,都是他手下的心腹把守,防守极为严密,我几次派人以各种理由前去查探,都被不留情面的断然拒绝。”

“而且粮草一物,也只能用火攻销毁,如今城内风声鹤唳,夜晚又实行了严格的宵禁,所以即便是我,也难以在夜晚不通过吾丘鸠调动一兵一卒,所以我劝你消了这个想法。”

赵信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知道司马喜说的是实话,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又道;“那如你说的,我们也只有等待一条路了。”

司马喜正色点头,“正是。”

“主父既然能为了灭中山精心准备了二十年,那为什么不能再耐心等上几十天呢,中山国如今已经气息奄奄、国将不国,早晚必将沦陷在我们赵人手中。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中山到底是大国之一,存国数百年,若急攻之只会图损我们宝贵的兵力。现在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即可,又何必着急。”

赵信点了点头,又想到主父临行前托付的话,便说道:“主父让我转告先生,请您务必保护好自己,若是有危险的话则立即脱身,切勿留念。如被中山国识破,则以保全性命为重,中山国的任何条件都可以先答应下来,哪怕是让我赵国立刻退兵。”

说道此处,赵信神色肃穆道;“有一句话主父让我原话转告先生,他让我亲口对你说‘赵雍今生绝不相负!’”

司马喜沉默着,闪烁的火光印在侧脸上,愈发显得阴晴不定,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复杂。

这二十多年来他每日忙于勾心斗角,千方百计的获得中山王的信任,在中山国内兴风作浪。可每到夜晚,他却变得小心翼翼、诚惶诚恐,从不在任何一个女人身边留宿,因为害怕梦中呓语会透露出自己的身份。即便登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邦位子,也是每日如履薄冰,白日里的风光无限却丝毫没有冲淡他夜晚内心的寂寞和惶恐。

就是这样一种生活,他活了足足二十一年,人前以宰辅自居,上媚主公,下驭群臣,背后却毫不犹豫的出卖着中山国的利益。若非司马喜生性坚忍,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已疯了。

司马喜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眼泪缓缓流出,二十多年来的心酸隐忍,彷佛都在随着赵雍这一句“绝不相负”而烟消云散了。面色虽然依旧,嘴角中却露出了一丝欣慰。

说到底,赵雍还是当年的那个赵雍,主父还是当年的那个赵王,当年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膛说“你不负我,我不负你”的诺言,终究还是没有忘记。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得主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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