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章在一旁插不上话,倒是有些尴尬,他见徐瑶对赵信似乎真的有所意思,心中不由有些妒意上涌。这时便笑着插嘴道;“楼相恐怕有所不知了,赵信可是早已有佳人青睐了。”
“哦?”楼缓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是谁家姑娘?我怎不知?”
赵章看了赵信一眼,笑容更盛道;“这不如直接问赵将军就是。”
赵信神色有些尴尬,迎着楼缓的目光道;“让君上和楼相见笑了,是邯郸县令冉辨之女冉敏,前几日在我外公寿宴上定下的婚事。因为并未声张,所以楼相并不知情。”
楼缓恍然悟道:“我道是谁呢,原来邯郸城内有名的才女。也那怪老大人这么心急,这冉敏不但才情了得,更是倾国之姿,你小子倒是艳福不浅呀。”
赵信笑了笑,也不说话。心中却有些警惕之意,他和冉敏的婚约知道的人并不多,只限于李家和冉家的寥寥数人,还有当时在场的家仆婢女。赵章能知道的如此清楚,想来没少在这方面花功夫,看来李府中已经有人被他成功收买了。
赵章却没有想怎么多,完全只是出于争风吃醋的想法,他见赵信吃瘪,心中不由有些得意。望了一眼身旁的垂首站立的家仆,喝道:“来人,给徐姑娘设座。”
“诺。”
很快二名家仆就搬上了一张靠椅,放在了赵章座位之旁。赵章则微笑着很有风度的伸手向徐瑶道;“徐姑娘请入座。”
徐瑶盈盈一福,微微行礼道;“谢君上。”便依言坐在了赵章下首。
赵章待她入座,便侧身笑着问道;“听田相话中的意思,你似乎也是赵人。”
徐瑶颔首道:“正是,我父母皆是吕城人士,因生计所迫才去临淄谋生。如今父母皆以年长难以长途跋涉,可又思念祖上的坟茔无人扫墓,这次便令我前来赵国祭祖。又想起干爹正在邯郸,便顺道前来看望下他。”
赵章点头,口气中颇为感慨的说道;“看的出来徐姑是位至情至性之人,到当真难得,又难得舞艺如此之好,让赵章真是大开眼界了。”
徐瑶嫣然一笑道;“君上真是过奖了,徐瑶的舞艺尚不及师父的一半,就是各位师姐也远胜于我。”
赵章惊呼道;“如此舞技尚不能登峰造顶,那令师风菲大家又是何等水平,太匪夷所思了吧。”
楼缓笑着说道;“君上有所不知了吧,我们赵国地偏北地,民近胡风,而齐国则不同,数百年的泱泱大国,向来是中原各国的文化中心,与鲁国并列。这管竹丝乐之道,自然我们赵国远远及不上齐国了。”
徐瑶微蹙黛眉,摇头笑道;“这位先生说的虽在理,但在徐瑶眼中,齐国虽民富却是安逸之国,赵国虽寒苦却是奋进之国。丝竹管乐,偶尔听之尚能风雅,若是举国成风到成了靡靡之音,不但无益反而能毁人心智。”
徐瑶此话一出,不但堂中喝彩声一片,就连老成持重的王许也对忍不住对她多看了几眼。赵信在一旁仍然微笑不语,可看向徐瑶的目光中却已变化不少。
自三家分晋之后,赵地因地靠北地,民近胡风,与中原的齐楚大国文化迥异,时常被笑做北狄,就连同属三晋的魏国和韩国也瞧是不起,地位仅比被讥笑成西戎的秦国好上一些。胡服骑射后赵国更加成为了中原各国的笑柄,像胡人一样穿衣让赵国的士大夫阶层在各国的交往中几乎抬不起头来,虽然军事上的胜利极大的满足了他们的自信心,可心中自卑终究难以抹去。
徐瑶此话,无疑让在场的赵国大夫门对她印象大好,就连王许也抚须笑道;“徐姑娘此话说的极好,我赵国继承晋国尊王攘夷之志,北并戎狄,拓地千里,十足一副新气象,却被中原鼠目寸光之士讥笑不已。殊不知‘礼若不变,不过三代’,齐楚虽大,不过食祖上之禄,而秦赵之所以强大,在于顺应天时而已。”
“没想到徐姑娘你不但舞技高绝,就连见识也是不凡,胜过齐国那些食古不化的大夫许多。”
赵章拍手笑道;“徐姑娘当真是才貌双全,不但明艳不可方物,连见识也是高人一等,美人赵章见的不少,像姑娘这般的天生丽质,当真是可遇不可求,令本君不禁心生向往。”
赵章毫不掩饰话中的倾慕之情,显然以他的身份权势,自认为对徐瑶这种出身的舞姬是手到擒来。可徐瑶的反应却是冷淡,只是口中称谢,对他却并没有什么亲近之意,这让赵章失望不已。
一旁的田不礼倒是冷眼旁观,心中委实不知道这徐瑶想要做什么。先是撩拨赵信,现在又是对赵章欲拒还迎,当真是在玩火。
不过他早已和徐瑶约法三章,只要不损害对方的利益,彼此之间并不干涉各自的自由。所以他见徐瑶如此行事,却也不加干涉,只是笑呵呵的坐在一旁看着她,十足一副慈父的样子。
心中想道:且要看看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 如履薄冰(二十三)
酒宴尚未结束,徐瑶架不住赵章等人的热情便也浅饮了几杯。才几杯下腹,就见双颊晕红,醉眼也有些迷离,便推说不胜酒力不肯再喝了。
田不礼这个名分上的干爹见此也座不住了,便向赵章告辞说要送徐瑶回家,赵信本就喝的无甚趣味,也借口家中有事,随着田不礼向赵章辞行。
赵章本是想借酒一亲芳泽的,却不料反而落得了个扫兴的下场,顿时大失所望,无奈只好点头答应。此时他一颗心全系挂在佳人身上,倒是对赵信没怎么在意,只是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随着他去。
赵信在仆人的带领下牵回来马匹,出门正好遇见田不礼父女,上前笑着打了个招呼。
田不礼看了一眼赵信,笑着说道:“赵将军这是回宫中还是去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