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开始新工作了?”陈勖问。
“嗯,”天真点头,“杂志很有名,就是我又重回小菜鸟一只。”
你要是回去,国内还有谁,还有什么朋友?
一周前,陈勖问她。
母亲已经去世,父亲早有自己的家庭。到哪里,她都是孤身一人。当时冲动买了机票,再一细想,竟觉遍体生寒。
“即便是个助理编辑的职位,但一周多就能拿到Offer,英国人办事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陈勖挑眉。
“因为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看那个在记者会上不知死活的Jean Tuen到底是什么蠢样。”天真自嘲道。
“又要从头做起,有何感想?”陈勖问。
“你知道,在Kevin Chun,要不是因为秦浅的缘故,我不可能见到那么多世面,参与那么多事情。说不是因为关系而是完全靠个人努力,我自己都脸红。”
“孩子,和同事和睦相处,认真工作,”陈勖含笑拍拍她的脸颊,“岂能尽如人愿,但求无愧于心。”
“我明白,不管怎么样都得坚持下去,”天真叹息,“我的签证只到明年底,要是留不下来,就真得收拾包袱回去。”
“这你无须担心,我现在是工作签,之后就能拿永居权,你嫁给我就万事大吉,”陈勖笑道,“多少人为了留下来嫁给英国佬,你多幸运,永远有我这个坚强后盾。”
“我谢谢你啊。”天真举着银匙作势要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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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西落。
点点金光透过窗户溅在杯盘上,灿烂流离,美得刺目。
秦浅遥望远处浸在阳光里的那张熟悉笑脸,低头酌饮,微微一笑。
我想,我的决定是对的。离开我的你依然可以快乐,就像离了池水的鱼儿,依旧可以去江河大海,也许你会喜欢上更宽阔的天地。
即便今日,你离我这么近,我亦不能冒昧打扰。
“你最近瘦了,Kevin。”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他抬头看向对面端庄优雅的女子,四十几的女人,岁月却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是么?”他下意识地抚了下脸颊,淡然一笑,“也好,防止老来发福。”
“其实我更喜欢08春夏的VictoreRoly小提琴巧克力、Missori斑纹乳酪,”女人挑剔地检视着餐盘上的精致茶点,“这个不怎么样。”
“Anna,也只有你敢这么说话。”秦浅笑。
“这个圈子有时需要真实的声音,”Anna嘲讽一笑,“当然,只是‘有时’。”
“你在这条路上走得远,站的位置高,是以说话有底气,无人指摘,”秦浅笑道,“就像不愿做金钱的奴隶,一定要拥有许多金钱,不为名利支配,也得现有名有利才得从容。”
“嗯,你这般厉害,怎么会找了个傻女孩,”Anna戏谑道,“昨天她到我办公室报道,我问,你就是Kevin Chun的小情人?她说是,曾经。明明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却仍是拼命撑着笑脸。”
握着骨瓷杯的长指紧了紧,秦浅抽回手,生怕自己一时失控捏碎了杯子。
“还要有劳你以后多费心关照,”他道,“她工作上其实很有悟性,做事也认真。”
“就是感情上一根筋,对吧,”Anna睨着他一笑,“你不知道那天记者会我们几家派去的记者们都惊呆了,心想你到底请来何方神圣,怎么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秦浅没说话,淡淡一笑,目光望着总是下意识停留的那个方向,有些迷蒙。
“话说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Anna担忧地看着他,“毕竟是多年的好朋友,我们又在意大利相识,怎么那些事情我毫不知情?”
“都是更早以前的事了,”秦浅道,“没事,我会处理妥当。”
其实这些负面新闻,他并没有怎么担心。时尚界里,番来覆去都少不了这些——毒品、谋杀、性丑闻、血汗工厂……真正的不疯魔不成活,而人们的感情也犹豫又微妙,彷佛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一样,常常不是视若敝履,而是更加关注。
他担心甚至暗自焦虑的,是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最终审判。原本前几日掌握到的一些对方的行踪,但这几天突然一无所踪,这太过反常。他知道自己的先发制人断然会奏效,足以激怒对方,所以他可以肯定现在是暴风骤雨前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