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软弱地说“不要”,而非强硬的“不许”。
看着这个向来镇静从容的男人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她觉得胸中畅快,也无比悲凉。
曾经,是他教会她沉静与坚定,淡然面对人世炎凉,犀利阅解众生百态,而如今,她终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你说过,倘若我找到一个真正爱我的人,你会祝福我,”她站起身,轻轻一笑,“我已经找到,希望你守信。”
最后一击,她将他牢牢地钉在他自己亲手打造的十字架上,精准狠毒。
而她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眷恋。
他僵坐在位置上,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他惊愕地低下头,发现胸口骤然出现一个洞,鲜血淋漓,原来是她狠狠掏空了他的心,决绝地带走。
听说,很多时候,如果不能及时寻获自己的心,那么,就会永远失去。
爱欲生死,悲欢同乐,时间过得太快,而我们,却总是学得太慢,领悟得太迟,只能眼睁睁里看着幸福自指间溜走,宛如流沙,无从追回。
六十六、爱如烟火
居住在城市里不容易感觉到季节的变换,手里每天处理的时尚情报,都是提前数月展示的新款,摩登女子即便是身穿大衣,仍是裸足着高跟,不管脚下生风,凉飕飕地折磨自己。
天真瞅了一眼脚下的匡威,将风衣扣起来,不由自嘲一笑,怀孕倒是让她重回学生时代舒适的着装。
秋意渐浓,满城烟雨,远处的建筑物,都披上灰蒙蒙的薄沙,看不真切。
天真记得高中的时候很是喜欢何铸的那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不知为何,就是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伤心与迷茫。
只是,锦瑟年华谁与度?
思绪纷乱间,雨丝随风扑面,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再抬起头,头顶突然覆下一片阴影,暖暖的。
她愕然望着眼前那张冷峻的容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呼吸里,是他淡淡的香水味,只是烟草气息重了一些。
“天真。”秦浅凝视她慌乱扑闪的眼睫,轻声唤她。
不穿高跟鞋的她,娇小了许多,只到他肩头,不是说怀孕会胖一点的吗?怎么她倒是越发清瘦了?
这个发现,让他不悦地蹙起眉。
周围还有其他等候的同事,天真听见他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她又窘又恼——他怎么会到公司来?这里谁不认识他?怕是又要惹起一片闲言碎语了,他难道都不在意的吗?就算他不在意,她还怕丢脸呢。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下台阶。
天真像被烫着了一样想挣开手,却被他紧紧握在,怎么也逃脱不了他的掌心。
背后仍有许多双眼睛看着他们,天真愤然咬唇,却无法和他当场翻脸。
一辆银色的轿车划开雨幕,停在他们面前。
“天真,上车。”陈勖打开车门在他们面前站定。
天真一怔。
天真,上车。
曾经,是秦浅坐在车里,看着她和陈勖淡然出声。
如果那时,她没有跟他走,是否现在一切都会不同?
“Vincent,我以为天真是自由的,我想和她聊聊,你没有意见吧?”秦浅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微微一笑。
“我没有意见,”陈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过请你记住,天真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被握着的手骤然一紧,吃痛的天真忍不住抬起头看着身侧的秦浅,只听他淡声道:“Vincent,你这样防备我,是你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天真?”
谈笑间,他就狠狠地将了两人一军,话说到这个地步,天真若不从他只会显得陈勖无量。
“晚上回家了给我打个电话。”陈勖对天真叮嘱了一句,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转身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