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冷无舟不由呛了一下,他咳了数声,强忍着胸口的钝痛,正色道:“这我倒是不曾留意过,既然小韦想,呃,做一个这样的市场调查,此次回去,我多用点心就是了。”
韦悄悄瞪他,“谁说我要做市场调查?”见那人将头别转到另一侧,白色病号服下的宽阔肩头一阵抖动,才知道自己着了道,忿忿道:“我不管,我也要在这里调查帅哥!”
冷无舟闻言猛地抓住她的手,幽深凤眸和她对望了片刻,声音压得极低,听上去有点黯然的意味,“悄悄,答应我一件事。”
见他表情认真得紧,韦悄悄也不禁丢了玩笑的心,连忙问道:“什么事?”
哪知冷无舟略勾了勾唇,嘴角噙上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声音里也似染了那笑意,带着点莫名的邪气,“等我回来再开始调查,好不好?”
韦悄悄两道秀气眉毛都拧到一处了,作势要摔他的手,又怕一个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只能瞪了他一眼,怎么一个没察觉,这人又把她吃得死死的了?
冷无舟不忍再逗她,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低沉嗓音略带嘶哑,却无比坚决,“悄悄,我一定会尽快回来。”
隔了片刻,一名身着天蓝色套服的护士端着白色的药盘进来了,韦悄悄瞧见盘子里的注射液、针管、药品、水杯等东西,连忙让到一边。
护士将药盘放在病床旁边的小桌上,拿吊在耳畔的口罩重新遮住脸,几下搞定注射器,“侧一下身子。”见冷无舟只是疑惑看着她并不行动,护士也并不生气,稍微提高了音量,“这位先生,请配合治疗。”
韦悄悄见状心想坏菜了,这人哪接受过肌肉注射啊,赶紧上前一步,“不好意思,他自己动还挺费劲的,”托起冷无舟的腰背轻轻往上抬,一边用力一边还没忘了递眼色,轻声道:“别动。”等顺利将他的身子侧转,两手更是改为小心按住,以防止大侠临阵逃脱。
护士上前一步,将病号裤子扯下半截,镊子捏起一只棉球擦了数下,手起针落,十分娴熟,眨眼便注射完毕,又交代好各种药品每日几次每次几颗,就端起药盘走人了。
房中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面红耳赤双目紧闭,别扭地转着脸,女孩则在一旁软语温言絮絮宽慰着,“大舟,你要知道,医生是没有性别的一群人……”
尽管对臀部扎针这件事情十分抗拒,但在韦悄悄再三陈述术后缺乏抗生素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后,冷无舟也勉强接受了这项新事物。然而,当据说是医者父母心的护士小姐两手端着盛温水的小盆进来时,冷大侠却是两手紧紧掐住薄被,怎么也不肯向恶势力屈服。
连哄带骗了好一会儿未果,韦悄悄冲那个一脸诧异的美貌护士无奈一笑道:“你给我说说注意事项,我来吧。”
护士交代完走了,韦悄悄将门关严上锁,拉上内层纱帘,带上医用消毒手套,在温水里拧了把毛巾,哆嗦着走到冷无舟跟前。她已经够忐忑不安了,没想到床上那人反应比她还要大些。
“我自己来。”冷无舟面色大变,作势要起来,然而胸口的痛却疼得他倒抽一口气,额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别动。”韦悄悄皱眉,不悦地将他轻轻推倒。
冷无舟此时浑身无力,就像个纸糊的人般,只能老老实实倚在身后的枕上。他侧转了脸,韦悄悄却将空闲的手抚上他的下巴,硬生生别传过来。冷无舟终于不再挣扎,湖水般幽暗的凤眸定定地瞧了她一眼,便低垂下眼帘,蝶翼般的长睫毛微微颤动着,让她的心跟着一跳一跳。
韦悄悄将温湿的柔软毛巾轻贴上他额头,一点点拭去白玉般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她手下片刻不停,又轻轻擦过他漆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略带苍白的脸颊、紧抿干裂的唇瓣,润湿了之后,那微抿着的唇改为微微张着,更显得形状优美,一抹滟滟霞光在他脸颊上晕开来,隔得很近,她几乎能感到他的呼吸吹在她脸上,她的手开始抖,脸开始烧……
韦悄悄站在那里喘了几口气,感到心跳平和了些,才一手拿着毛巾,一手去解那人的衣扣,解了半天一颗都没解开,才想把毛巾放进水盆里等下重新绞呢,哪知冷无舟忽然握住她的手,“我来……”他的嗓音放得极低,几乎听不清。
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开始一颗颗依次解着纽扣,韦悄悄不由松了口气,插空去一旁重新拧了把毛巾。当她转回身来,见到那自半敞的衣襟里露出优美锁骨和健硕身躯,流畅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辨,韦悄悄才知道,最困难的事业还没开始……
虽然两人有过许多激情缠绵,她也曾诱惑他调戏他勾引他无恶不作,但那毕竟都是夜晚,蒙着夜的面纱任何犯罪都是可以理解并原谅的。光天化日之下这么仔细地观摩男人的身体,平生还是第一次。韦悄悄一边默念着万能的主呐赐予我力量吧,一边将力道放轻,小心地避过他右胸上覆盖伤口的纱布。她用毛巾仅裹住一根食指在那周围轻轻划过,冷无舟一声不吭,但韦悄悄还是感觉到他身躯微震,抬头看去,他光洁的额上又冒出汗来。
韦悄悄只觉得心猛地一抽,想起冷无舟此刻正默默忍受着痛楚就更是心疼,她无声叹口气,连半点琦念都没有了。她不再碰那伤口周边的皮肤,只管擦拭他左侧胸膛、劲瘦腰部、微微起伏的小腹,又慢慢扶他坐起来,将衣摆高高撩起,擦那宽阔肩膀和挺拔背部……中间又绞了几次毛巾,等到将冷无舟上半身全部都擦过一遍,她自己也出汗了。
韦悄悄歇了片刻,走到门边唤人。私家诊所服务就是周到体贴,片刻就有护士重新打了水来,她接过后放回小桌上,又关了屋门,站在床边,眼睛瞟着冷无舟的下半身,希望不用说话他就能主动自发地配合工作。
显然,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
发觉她的意图后,冷无舟又羞又窘,连连摆手,怎么哄都不肯就范。韦悄悄先还百般劝解向其晓明保持个人卫生防止细菌滋生之利害,后来实在无计可施,只能竖起三指信誓旦旦保证自己绝对闭上眼睛非礼勿视……终于,冷无舟实在不堪其扰,索性眼一闭心一横,暂时将自己当块木头。
可惜他忽略了,从来只有榆木脑袋,没有榆木身体,特别是触碰他的还是他心爱的女子。尽管她戴了副半透明的胶状手套,可那无心的眼神和动作还是让他心驰意荡,不知不觉就有了反应。韦悄悄发现之后,咬住着唇半天不敢睁眼睛,最后只能草草划拉了几下作数。尽管隔着毛巾,她还是感受到了那微微跳动的火热□,令得她手心像脸颊一样热气腾腾……
擦身这件活儿技术含量并不高,可当这项任务终于结束时,两个人脸色都跟熟透了的番茄似的,那叫一个明媚鲜妍。
这风中凌乱的场景几乎每天要重演一遍。冷无舟到底适应力强些,后来干脆由始至终闭住眼随身体怎么反应;可韦悄悄不行啊,她闭眼乱摸只能将事情变得更坏,所以只能每次哀怨一番,为什么美色当前时面不改色心不跳是这么难?
韦悄悄以家中有事为名义向李瑾告了假,好在她前阵子为了排解烦闷寄情工作,成绩斐然,李瑾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由于还是不太放心,她在开头几天几乎是寸步不离。冷无舟略好点时,陆沉飞来过一趟,他不许她再在诊所里陪护,还在楼上给她安排了舒适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