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营生?大娘我会好好考虑的。”韩信急切地问道。
“就是给人押货,满天下跑,我一个娘家侄子就是干这营生的,虽然整天家风吹日晒的,可是倒也衣食不愁,还不用担待什么,不像我们这些庄户人家还整天愁个旱啊涝啊、虫啊病啊的。再说现在地面上也安生,都是跑官道……信儿啊,你若是同意呢,我就跟我那侄子打个招呼把你介绍到帮里去,我瞧你身手一定不错,肯定成,他们现在正缺人手呢。你看怎么样?”
眼下的韩信还有得选择吗?虽然说他从前一直担心入了市籍就有被先征劳役之忧,可是看现在这满天底下披罪的刑徒、囚徒,哪里还有用的着他的地方啊。秦始皇的确是轻民力,可是他还得让老百姓活命不是,不然他老小儿也没得吃穿。
尤其,韩信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患得患失、优柔寡断了。大丈夫生平固然是为着建功立业、沙场扬名的,可是惟有勇敢去闯才良多机会,哪怕是弯路、是绝路也当在所不惜。
大娘先去忙活了,她让韩信好好想一想。
韩信虽然还一如既往地支着自己的钓鱼杆儿,可是他的心思早就神游万里之外了……这时,还是有些矛盾中的他突然想到满天下跑不正有一个极大的便利吗——不正可借机观览一下天下的风物、形势吗?这一下子他的精神顿时久违地振奋起来。
一伺大娘黄昏时分来听韩信的决定时,他的回答非常干脆:“好!”
第3小节、慨然入关
第1节、初识知己
秦朝以前山东诸国的商业是相当发达的,其中以齐、赵两国为最;而且商人的政治地位也都是比较高的,在一个功利化的社会中,金钱总是可以左右一切的。
可是自秦王朝统一天下之后就不一样了,其“重农抑商”的传统政策一旦推行开来,商人的地位于是一落千丈,而且秦朝政府还多次大规模地征发在市籍的人去戍边。因为自秦国“商鞅变法”以来,秦国出于其进行大规模扩张战争的物质需要,尤其是粮食的需要,所以才专心一致地去强调主抓粮食生产,而对于只负责搞流通、不事生产的商人阶层则采取坚决的盘剥、打压手段,务必使得全社会都鄙弃做一名富而不贵的商人。
然而,一个社会又是绝对不能缺少了商人的,因为人总是具有多个方面的物质需要的,“重农抑商”只不过在于严格控制商人阶层的规模和数量罢了,而且还重在养成整个社会一种农民式的朴拙和本分的风气。
从广陵(今扬州)来的这个商帮规模不大也不小,约有百十号人①,他们主要是把南方出产的诸如楠木、梓木、姜、桂、金、锡、丹沙、犀角、玳瑁、珠玑之类贩运到北方,然后再把北方的马、牛、羊、旃裘、筋角、旄、玉石之类贩运到南方来。
他们在淮阴需要收购一些物品,因此耽搁了下来。正凑着这个间隙,韩信于是被大娘的侄子引领到了一处客栈的所在,里面正好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管事的人等在那里。
“年轻人,听说你身手不错,可以比画两下给老夫瞧瞧吗?”管事的人问韩信。
“可以。”
韩信和他两个立即走出里间,来到了院子里,当即从腰间拔出宝剑生龙活虎地就挥舞起来,他使的是一套从父亲那里传下来的剑谱、又经他自己细加揣摩、推演出来的招式,立足实战,招招必杀,看得两人在一旁止不住叫好。
韩信正耍得酣畅,这时候又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凭着眼睛的余光,他注意到这两个人都是男人的打扮。韩信也没有停下来,大约他好久没有这样伸展过了吧。再说人家也没有叫他停下来。
“好!好!好!”这时只听刚进院子的其中一人高声喝彩道。
“假把势一个,有什么啊!”另一个居然不屑地接口道,他也已注意到韩信很白净。
“哦,是吗?那你就去和人家比试一下看看,如何?”
“比就比,谁怕谁啊!”
说着这人就叫停了正舞得起劲儿的韩信,他让韩信把剑先丢到一边去,和他赤手过几招。
韩信甫一出家门,哪有什么争强好胜之心,抱着拳头想推辞。可是,那人却更加起劲了,他问明了韩信的来意,于是说道:“小子,你今天只要打赢了我,从此就是我广陵商帮的一员了,否则门都别想。”
韩信无奈,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矮不少的黑壮汉,心底里毫无畏惧之意,对于自己能否战胜对手,他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直觉,而且相当敏锐。凭那壮汉的口气和装扮,他料想此人一定是商帮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只得硬着头皮先过他这一关了。
说来,韩信为人虽谨慎有余,不过其实也很有些不谙人事,脑袋瓜方得很,他当真就下足了功夫和那人过起手来。结果,只简单几个回合下来,那人已经是只有招架之功了,可是他的拳脚中好象尽是充满了不愿服输的敌意,把个初出茅庐的韩信搞得很有些无所适从。很多人就是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更不懂得知难而退。
最后,韩信一脚就把那人绊倒在地,那人哪里肯服输,只是脸红着叫了一声“好小子”,便马上又站起身准备向韩信发动新的攻势。
“算了吧,吴大,你根本不是这位兄弟的对手!”和吴大一同进门的那人道。
可是,吴大此时哪里肯听。“我说住手,没听见吗?”那人又大声补充了一句,吴大这才丢下韩信退到一边去了。
“好,从今天起兄弟你就是我广陵商帮的一员了”,那人正言对韩信说道,接着又问了身边那个管事儿的一句:“齐伯,他就是昨天你跟我说起的那个要来投奔我们的韩信吧?”
“正是他!”齐伯又指着那人向韩信道:“小子,这位是我们当家的,还不谢谢收留你。”
韩信只是发觉那人生得有些白净、纤细,这整天风吹日晒的,似乎倒不是商帮的来头;个头也不矮,韩信并没有细瞅那人的面相,他向来是不大注意陌生人的长相的,只凭其他感觉来判断一个人。他也没来得及仔细分辨那人说话的声调,心下还有些慌乱,于是赶紧向前就鞠了一躬道:“大哥好!”
“哈哈哈!”那人当即大笑起来,这回听声音竟感觉是个女人,其他在场的人也都跟着好一阵哄笑。
韩信正诧异之余,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那人几眼,原来这人果真是个女的。韩信忙窘着说道:“失礼了,失礼了!”
“哈哈,好兄弟啊,失什么礼啊,我可巴不得做个男人呢!我看,以后你就叫我大哥吧,我听你这样叫心里特别舒服!”她的笑声非常爽朗,让人听着就心里慢慢放松下来。
“使不得,使不得……”韩信忙不迭地拱手。
“哈哈,我看就这样定了吧!”说着,她就向韩信斜靠在墙角的宝剑走去。
“哇!真不愧是一把宝剑啊,宝剑就当配英雄!”她把韩信的剑拔出举在手中,那剑的寒光和冷锋令远处注视着的吴大也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