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看样子很有经验,他在老婆婆的帮助下找到了韩信的伤口,于是就从里间里拿出了一把药粉给他抹上,然后又为他仔细地裹上了白布。
这时候韩信的全身早已热得发烫,情况看来有些不妙,不一会儿老头煮好了一碗汤水让接近昏迷的韩信喝下,然后他便干脆地对老婆婆说道:“这个小伙子恐怕挨不过今晚去了,我去找老薛来,让他想想办法吧!”
“这黑灯瞎火的,还下着这么大雨,老薛人家肯来么?”老婆婆一边拿碗喂着韩信,一边疑惑道。
这时老头已经穿好了蓑衣,他头也不回地答道:“他要是敢不来,明儿个你就到他家给我收尸去!”
“嘿!你个死老头子,那就快去吧,救人要紧!”老婆婆给韩信头上放了一条湿毛巾。
韩信没一会儿就又失去了知觉,他真的挺不住了,也受用多了。
当韩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时分了,天又放晴了,屋子里面一片透亮。此时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只见一张小桌上放着一些医士会用到的东西,看来那老人家确实把救命的“老薛”给他请来了。他虽然昨晚烧得厉害,但一直用心着呢,耳朵里听得还算真切。
他想坐起来,可是头昏沉得厉害,他已经两天没正经吃过什么东西了吧。他使劲地喊了一声,于是外面就有人进来了,是老头和另外一个打扮奇特、神采奕奕的老头,想来这肯定就是那医士了吧。
“不错!不错!真不错!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那医士捋着自己长长的白胡须笑吟吟地说道。
韩信很好奇,于是勉力着问道:“老先生何意啊?小子的命,是不是也有您救的一份?”
“呵呵!亏得这个老薛及时赶来,不然你小子肯定小命难保了,还不谢恩哪!‘老薛头儿’可是我们这一带的名医啊!”在旁的老头附和着说道,显然他和这位平易的老薛很相熟。
韩信当下便要挣扎着起来行礼,可是被老薛制止了,他仍旧笑吟吟地说道:“年轻人莫要谢我,就谢你自己吧!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啊!呵呵!”
原来这老薛的意思,正是韩信自己顽强的意志力使得他终于从危险的关头挺了过来,但是韩信还是要坚持着给这些恩人们行大礼,不过人家哪里肯接受,倒是都在为救人一命而彼此乐开了怀。
这时老婆婆已经把热腾腾的饭菜呈上来了,大家于是在一块畅快地吃喝了一番,韩信还是由老婆婆照顾着,他也只能吃上一点。如此重创,他需要慢慢恢复。
等到下午的时候,韩信终于能一点点下地了,此时那老薛试探着打听了韩信的一些情况,并告知他武信君项梁已经战死了,接着他便又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看小兄弟还是跟我到山里休养几天吧,免得在这里无辜生了事端!”
韩信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得胜后的秦军一定会四出搜查的,继续呆在这里于人于己都不利。那老两口儿先领了老薛的好意,于是也不便再挽留韩信,他们就用韩信的那马给他套了一辆车。当韩信出门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感激的泪水,他坚持着要把自己身上带着的这些钱财留给两位老人,可是人家却怎么也不肯收,他知道人家是看他寒酸不忍心,最后他只得慨然下跪道:“小子将来一定厚报二老!”
“这小子器宇非凡,谦逊有礼,我看他不会食言的,呵呵!不过到时候你两口子是否健在还很难说,哈哈……”老薛在一旁忍不住打趣道。
不过他这一言却果真成谶了,等到韩信七年后在楚王位上再行派人来找寻恩人时,两位老人早不幸在楚汉战争期间得瘟疫死掉了,最可怜的是他们的后人也都随着战乱失散了。因为这一带不久之后就成了楚汉双方鏖战的中心战场,可苦了当地的老百姓了。
他们先是把马车赶到了老薛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解下马来直奔山里去了。所谓“狡兔三窟”,这位喜好戏谑却又处处透着睿智的老薛应该也不是凡人,韩信虽然在山路上颠簸得厉害、浑身不舒服,可是他却打心底有一种塌实感,他相信自己这一遭遇到的肯定是位贵人。
还有令他大喜过望的是,这山里景致好幽美啊,竟恍如人间仙境……
第4小节、再会英乔(上)
老薛的几间茅庐就建在一处地势开阔的山谷之中,近处是一潭清净的碧水,房屋四周还有葱郁的林木环绕,好一方恬然自足的小小天地!看来这薛老先生还真会消遣人生。
这里还住着一老一少两个给他看房子的人,间或也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想来这也都是特别亲近的人吧,老的大约有他这把年纪,小的却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们是祖孙俩。
韩信是伤了骨头,没几个月的工夫肯定是好不了的,所以他就只得老实地陪着这老先生下下棋、聊聊天儿或者钓钓鱼什么的。开始几天他还觉得新鲜,和薛老先生还能交流一些识见和观感,可是总憋在这么个小地方不免就有些让他觉得乏味和着急了,而且这薛老先生的思想很出世,韩信那种强烈的功利思想总少不得被他调侃几句,道不同、难相与谋吧。
比如他们有一天坐在一块钓鱼,韩信满脑子想的都是能多钓上几条来,尤其是可以钓上更大的来。可是不知为什么那天的鱼就是安静得很,于是这韩信就着急了,把那钓钩三番两次的提出水面。
“年轻人要静心啊,钓不在鱼,乃贵在修炼心性啊,呵呵!”老薛忍不住说叨了他两句。
“先生所言极是,不过小的却也认为,所谓‘钓鱼’,既然不是为鱼,那又何必钓之呢?”
“此‘鱼’非彼‘鱼’,此鱼乃心中之‘鱼’,不须向外物而求也,呵呵!”
“先生妙语,不过小的却也认为,既然此‘鱼’非同于彼‘鱼’,那此‘钓’又该非同于彼‘钓’了,亦当不须向外物而求吧,呵呵……”
“好小子,把老夫给绕进去了啊!想老夫钓了这大半生,确乎多不是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