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也从另一边逐个读着。崔去病和韩公文、郑奇已经匆匆看过了,他们三个喜欢武术不喜欢文学,文才一般,也不仔细看。这时他们已经看过了周围的风景,就先下假山到茶楼等候。阿元见众人走了,匆匆看了几块诗刻,然后走到付云起旁边,故意咳嗽了一声。
付云起看到阿元眼里含笑地看着自己,也笑着说:“阿元姑娘。”阿元应了一声,付云起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阿元轻轻一笑说:“这些诗好不好?”
付云起说:“历年进士的作品,当然好了。”
阿元笑着说:“那付公子也作一首诗吧。”
付云起摆手说:“我又没中举,怎么敢乱写。”
阿元笑着说:“那你什么时候中举?”
付云起摇摇头不说话。阿元就不问了,转身下山,进洞后又像之前那样轻轻抓住付云起,默默不语。到洞口时又轻轻放开,见到崔去病等人时,依旧像之前一样,对付云起一句话也不说。
茶楼建在水边,栏杆外的芦苇叶已经变黄了,虽然刚到中秋,但整个园子里已经有了一种萧瑟的气氛。只有不远处的一片沙洲上,意外地长着几株萱草,而且正值中秋时节,它们开得正好。
这些本是山间的萱草,一定是人为种植在沙洲上的,没想到竟然推迟了花期,在满园的秋色中格外显眼。阿元靠在栏杆上望着花,轻轻地吟诵道:“黄花上苇洲,独占曲江秋。”
她的声音虽轻,但付云起还是听到了,于是他接口道:“此夜邀明月,相看共忘忧。”
萱草又被称为忘忧草,付云起借用这个意思,当着韩公文等人的面,他把诗中的意思藏得很深。
阿元听明白了,心里感到甜蜜,但表面上却装作没听见。
到了黄昏时分,大家就分手了。付云起和郑奇一起去了韩公文的府上,因为昨夜没睡好,又玩了一整天,就早点休息了。
付云起等到两人都睡了,就披上衣服走出院子,今晚的月亮更圆,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付云起望着月亮微笑,又不由得长叹。
郑奇虽然年纪小,但非常机灵,付云起一起床,他就醒了,轻手轻脚地跟出来,看到付云起对着月亮时而叹息时而笑,就想起了付云起今天吟诵的两句诗,
再仔细想想付云起和阿元今天总是落在后面,但在人前似乎从未说过话,似乎是故意掩饰什么,不由得想笑,忙用手捂住嘴巴,轻手轻脚地又钻回被窝,付云起心不在焉,竟然没有发现。
付云起在靖安里,曾在韩愈府中向顾先生学过一段时间的吹箫,箫剑,箫剑,如果不会吹箫,这箫剑就名不副实,拿不出手。
这一天,付云起又想去终南山。郑奇也想一起去,但因为受到约束,出城不容易,就和韩公文一起送付云起出城,心里感到郁闷。走到朱雀大街时,遇到一名神策军将领骑马横冲直撞,不遵守规则,连续撞倒行人,差点还撞到了付云起。
郑奇本来就心情不好,看到神策军将领这样横行霸道,更是火上浇油,一时冲动,也顾不得后果,冲上前去一剑将马头斩下。
那神策军将领大怒,拔剑与郑奇打斗起来,这人的剑术不弱,郑奇一时半会儿还赢不了他。韩公文越看越惊讶,脸色冷峻,低声对付云起说:“这人是剑宫的弟子。”
他虽然只是偶尔去剑宫一次,但认得他们的剑法。
付云起也皱起了眉头,轻声对韩公文说:“这人连伤行人,从道义上说不能容忍。你和郑兄弟还是剑宫的记名弟子,而且身份特殊,如果传出去,不仅黄大哥面子上难看,还可能招惹其他麻烦。看来这件事要由我出面了。如果得罪了黄大哥,我会亲自赔罪。”
他大声说:“两位住手。”
郑奇挥开一剑后退,那神策军将领紧追不舍,付云起已经挡在郑奇前面。
那神策军将领看到付云起上前,冷笑着说:“哪里又来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管大爷的闲事?”
他转头找郑奇,“那个小子呢?”
郑奇正被韩公文拉着走,听到这话就想回头,韩公文紧紧拉住他,小声叮嘱几句,郑奇这才意识到自己太鲁莽了,如果被人认出来,作为藩镇质子学习剑术,被朝中的仇家诬陷有其他图谋,可能会连累到父亲。
那神策军将领大叫:“小子别走,你砍了我的马头,我要砍你的头。”
付云起愤怒地说:“你讲不讲理,你不遵守军规,纵马伤人,还敢这么嚣张。”
那神策军将领冷笑说:“又一个不怕死的,我就成全你。”说着挥剑砍来。
付云起空手对付,连连躲避。郑奇躲在远处,焦急地说:“付大哥,快拔剑啊。”
韩公文示意他少说话,因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韩公文担心有人认出他们。
巡街的金吾卫将军已经得到消息,带着士兵赶来,开始远远地包围。付云起清啸一声,拔出剑来。
这剑一出鞘,就发出一道青光,围观的人只看到青光滚动,像一条青龙直扑那神策军将领,只听到叮叮的声音不断,然后青光一收,那神策军将领手里只剩下剑柄,地上散落的都是一寸多长的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