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钰低声说:“可是你那天却装出一副小妇人的模样,还假装怀孕了。”
华阳道人脸红了:“就因为这件事,终南师兄多年来一见我就远远地避开。”
终南道人想说些什么。
田钰说:“你还没回答我,如果没有我父亲,你会不会喜欢我?”
终南道人看到田钰的眼神开始涣散,生命垂危,难过地说:“其实你父亲是你父亲,你一直是我深爱的妻子。”
田钰微微一笑说:“即使你骗我,我也很开心。”
她拉住华阳道人的手,把它放在终南道人手中说:“替我照顾终南。”
然后转向付云起说:“凤儿就交给你了。”
胖大道士想起一件事:“田姑娘,是谁通知你到泾源?”
田钰吃力地说:“是长……安……”
她手指着自己的怀里,然后闭上了眼睛,去世了。
终南道人从她怀里取出几样东西,除了一些银两和手帕外,只有一支扁平的三齿镖,这种武器在江湖上很常见,看不出特别的线索。
付云起轻声问凤儿,凤儿轻轻摇头表示不知道。她没去过泾源,否则看到老疯头,怎么会偷袭?
终南道人说:“我记得当年在子午口,那个贼用的也是这种镖。”
韦玉筝定了定神,问道:“二师伯,当年追杀我家的那些黑衣人到底是哪个门派的?”
终南道人说:“那些贼子功夫一般,剑术却很奇怪,看不出师承,我原以为是河北藩镇派来的,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但没有收获。”
。。。
不久又过了新年,到了二月,郑奇匆匆赶到太乙村,带给付云起一个惊人的消息。正月二十七,元和天子服用丹药后突然生病去世。
神策军的另一位中尉拥立太子登基,杀了吐突承璀和澧王,处死了给皇上炼药的方士柳泌,贬了皇甫镈和李道古。
郑奇说:“奇怪的是,前几天皇上还见过义成镇节度使刘悟,皇上只是吃了丹药口渴,身体还很好。宫中却传说是太监刺杀了皇上。我虽然是侍卫,但太监们不让我们靠近,也不让大臣去看尸体。”
付云起想起长安剑宫的许多弟子是吐突承璀的手下,黄天行可能受到了牵连。
郑奇说:“黄大哥亲手杀了吐突承璀,成颀杀了澧王,都升了官职。”
吐突承璀名声不好,杀了他是大快人心的事,但付云起心里却感到不舒服。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寒食节。翠华山上的杏花盛开,长安城中有人结伴踏青而来,许多人吟诵大历十才子韩翃的《寒食》一诗,大概是厌倦了城中飞舞的杨花,想来看山野中灿烂如霞的杏花。
奚郎此刻正在溪边打坐练功,他加入太乙门已经三年了,每天勤奋用功,现在已经长成了十七岁的少年,身材瘦长。胖大道士见他性情过于刚烈,就命令他每天对着溪水打坐,体会水流至柔的道家心法。
鸟鸣山幽,溪水潺潺,不时有花瓣飘落。奚郎还没有入定,耳边传来马蹄声,大约有五六匹马从山下奔来,到了溪边的路上却停了下来。奚郎睁开眼看去,看到五六名军将勒马看着自己,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为首的一名军将皮肤黝黑,看着奚郎,似乎有些眼熟。奚郎认出他是井陉道上跟随“镇河东”范无期的一名将官,奚郎这几年变化很大,那人一时没认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