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有条不紊地布着菜,众人坐在桌前,心思却是各异。
“今日借着这场家宴,我有些话想要同落溪说。”
陆湘云蓦然起身,举着酒樽打破了这份表面的和平。
沈落溪闻声掀了掀眼皮,身子倚向椅背,目色间隐约拂过一抹玩味之色。
“当年我生子期的时候,因着难产大出血,幸好落溪及时赶到才救了我和子期两条性命,这份恩情我一直都记在心里,不敢有一日忘怀,这杯酒我敬你。”
说着,陆湘云便仰头将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反观沈落溪却是老神在在地婆娑着酒樽的边缘,既不说喝,也不说不喝。
陆湘云保持着举酒的姿态,容色沉静,似乎也极为端得住的派头。
沈母眼见着气氛又要转僵,不觉咳嗽了一声,提醒道:“溪儿,湘云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你们今日就一笑泯恩仇,这天底下的事儿哪有过不去的呢。”
陆湘云听着沈母替她说话,眼中的神色并没有出现太多的变化。
她又看向沈留白,那颗沉寂多年的心再度因那张俊秀如山竹般的面容而跳动了起来。
只要他肯为她说一句话,她做什么都愿意。
然而。
陆湘云等了良久,沈留白都始终面色无波地坐在远处,仿佛站着的人并不是他的发妻,而只是个局外人般。
陆湘云握着酒樽的指尖越缩越紧,渐渐显出瘆人的森白。
“母亲说的极是呢,左右我也不是个小气的,六年前的账,咱们一笔勾销。”
沈落溪说话间,仰头饮尽了一盏酒,粉色的唇瓣残存着些酒液,在烛光的照映下,更衬得女子明媚热烈。
陆湘云闻言,不知怎的,右眼皮忽地快速跳动了几下。
她怎么觉着……沈落溪的这话有点儿不大对味呢?
但因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陆湘云来不及多想,只能暂且先将心头爬过的那抹诡异按下。
待到酒过三巡,谢时宜猝不及防地从廊外跑进了正厅,小脸儿上满是泪痕。
江玉颜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当即搂过谢时宜问道:“时宜,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谢时宜哽咽得厉害,字音也有些咬得不甚清楚:
“母亲,我们刚才在后院玩的好好的,不知哪里惹到了子期哥哥,他和怀川哥哥起了争执,两人动起了手,梨妹妹想要去帮忙,但是不慎受了伤,就连时叙的脸上也挂了彩。”
沈相在听清楚来龙去脉的那一刻,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沈子期和萧怀川打架也就罢了,怎么还牵扯进了谢时宜与谢时叙两位公主!
“落溪,到底是小孩子们之间的事儿,咱们大人不便插手,待会儿让嬷嬷们领回去,好好给他们上个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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