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影淡淡:“因为祂也没有赢。”
“哦……”朱颜似乎懂了,“我们最后打了个平手吗?”
时影沉默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一天,他们两人联手而战,终于重创了那个来自西海的神秘智者。他一剑刺穿了对方的心脏。但是,当自己精疲力竭倒下的时候,对方却显然犹有余力——为何祂并没有取走他们的性命?难道是因为……
那一刻,时影的视线下垂,落在了朱颜的手上。
后土神戒在她的指间闪耀。数千年来,这枚神戒第一次出现在白之一族之外的少女手上。而朱颜却还犹自未曾发现奥秘,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只吃惊地嚷了起来:“咦?为什么你的皇天跑到我手上来了?”
这个丫头还是如此的粗枝大叶,全然不明白这是一对神戒中的另一个。时影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苦笑,再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唔……”朱颜一下子说不
出话来,只觉得心脏狂跳。
那一刻,她才真正地确认:自己真的是还活着。
还活着,多好。
还可以拥抱所爱的人,还可以和他同患难、共白首。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要在黄泉之路上才能和师父相聚呢!
“啊……对了,你看到那个家伙的模样没?”回忆起了那个黑暗中的神秘人,朱颜忽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脱口,“那个家伙!祂……祂居然长得和你一模一样!你……你看到了没?”
“看到了。”时影叹了口气,却没有惊讶:“我们身上流的血是一样的,外貌相似也不足为奇。”
“什么?!”朱颜惊愕莫名,“你……知道祂是谁?”
时影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长久不语。
“祂是谁?”朱颜好奇心如同火苗一样窜起来,再也无法压抑。
“能够召唤皇天神戒,掌握空桑最高深的术法奥义,甚至能够得知九天之上云浮城的秘密——这样的人,在整个云荒,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时影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一个人之后才轻声回答,“如果我没猜错,祂,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空桑的开创者——”
他声音凝重,一字一顿:“星尊大帝·琅玕。”
“什么?”朱颜大惊,直接跳了起来,“这不可能!”
时影看着她:“为什么不可能?”
“星尊帝……他、他是空桑上古传说中的人物啊!七千年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活着?”朱颜讷讷,眼
神充满了震惊,拼命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那个智者明明是从西海上来的!是冰族人的领袖!”
“天地之大,洪荒万古,没有什么不可能。”时影的声音却是平静,“为何七千年前之人不能出现在今天?——对夏虫来说,冬季是不存在的。对蜉蝣来说,日月又何曾更替?而我们,说到底,也不过是被时间和命运约束的囚徒罢了。我们无法窥知更高处那些生灵的一生。”
朱颜看到他的表情,本来还想继续说什么,终于忍住。
师父是认真的?他竟然认为星尊帝还活着?那……必然有他的理由吧?自己还是不要和他为这种事伤和气比较好。
“就算祂是星尊帝,那又怎样?”朱颜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道,“不管是谁,祂若要对空桑不利,我们都来一个打一个!”
“……”时影看着她,忍不住笑了。
阿颜就是这样的明快热烈、敢爱敢恨,如同即将到来的这个盛夏——她身上这种明亮的光芒,岂不正是最令他心折的地方?
“无论如何,终于都过去了。”时影叹息了一声,“这一次我们让祂铩羽而归,等祂下一次来的时候,又不知道是多久。”
顿了顿,他仿佛是在自语:“或许,那时候我们都已经不在世间了。”
“七十年后的事情,哪里管得了?”朱颜点了点头,有些沮丧,“我们只能再活二十七年,也不能永远守着云荒。”
“
没关系,就算我们走了,我们的后代也会继续守护着这片大地,”时影将眼光投向紫宸殿之外,语气深远,“世世代代,戴上皇天和后土,为空桑而战、直至最后一人——”
“我们……我们的后代?”然而朱颜没有听他后面的那番话,脸色忽然飞红,如同一只煮熟的大虾。
时影看到她忸怩的脸色,心中忽然一阵温柔的涌动。
“当然,”他微笑着,把少女拥入了怀里,轻吻她的额角,“我们自然会有我们的后代——那些孩子将会延续我们的血脉、继续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守护它,为它而战。”
和……和师父的孩子?那会是什么样的?
朱颜没有去想这些家国千秋的大道理,只是反复地想着这一点,忽然觉得脸上发热,心中甜蜜,不自禁地便往他身边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