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什么好讲的呢?你住的地方,你的家庭你的身份、你经历的小事,哪怕只说说你喜欢干什么吃什么我也是愿意听的。”
“好吧,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讲讲吧。”
于是符子缙开始讲,讲他活着的时候。
比如说他刚上私塾的时候,他人小个子也矮,坐在凳子上几乎都够不到学堂的桌子,一天的学上下来弄得浑身都是墨水,沈宜君接他的时候憋着笑说他像只小花猪。
又比如沈宜君逼着他练武强身健体,他每天变着法儿逃避,要么装病要么一大早跑出家门在外面晃荡一整天,直到沈宜君发现他确实不是这块料,才妥协下来。
他也跟霍成枫讲关于白越,他告诉霍成枫那是他的旧友,虽然刚见面的时候欺负过他,但后来变成了很好的朋友。白越是个混混,但后来变成了很厉害的大将军。
他也跟霍成枫讲他那个叫乐户的小书童,是沈衣从人牙子手上救下来的。乐户不识字,也不懂文章的好坏,却总是喜欢在他读书的时候念叨他说“公子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
他挑挑拣拣,隐去了一个个寒冷的冬日被大房克扣份例的日子,隐去了在学堂里那些孩子仗势欺人言语侮辱他的日子,更隐去了他被兄长坑害、身边的人也一个接一个离去的日子。
他不喜欢在霍成枫面前讲这些,不想让霍成枫知道他从前活得这么窝囊。讲出来总觉得怪怪的,像是在卖惨。
符子缙把头扎进霍成枫怀里,说:“然后,然后就没什么好讲的啦!”
不是他不想讲,而是他人生就那么窄小,讲完了沈宜君、白越、乐户,剔除了那些不怎么愉快的事情,就实在是没有别的东西了。
“我书读得不好,到最后也没什么大出息,就这么稀里糊涂死了。不讲啦,睡觉!”
说这句话的时候,霍成枫感觉到符子缙环着他的手臂稍微紧了紧,显然是在回避某些话题。他自然也不强逼,只安抚性拍了拍符子缙的脑袋。
听符子缙讲完之后,霍成枫心里闷闷的那一块并没有变得明朗起来。
他跟符子缙相遇的时间实在太晚,相处的时间也太短。对于真正的符子缙,霍成枫所知甚少。
他恨自己无法早早参与进符子缙的人生,恨自己无法了解符子缙所有的喜悦和伤痛。只要符子缙像现在这样闭口不谈,他就永远无法触及符子缙曾经的样子。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把符子缙搂得更紧了些。
……
拍卖会当天,会场人头攒动。
自从在会场门口碰了面,符子缙就持续接受着霍桓投来的眼神攻击。
过安检口的时候,霍桓站在他们前面。老头儿皱着眉摇着头,回过头来对霍成枫呵斥:“你胡闹什么?谁让你把他带过来的!我让你过来是干什么的?是让你来趁机结交人脉的,不是让你来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