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范明前、益阳公主也忍不住转脸看向了他。
崔悯止住了脚步,微微欠身作揖,隔着花窗向公主等人施了个礼。
这一面,两个人,明前和益阳公主都不约而同地向他展颜一笑。
两张娇颜,一张如芙蓉清丽,一张如牡丹明艳,都向美少年同知绽放出了最明媚的笑容。在灯火下相映成辉,美不胜收。
崔悯的眼光缓缓扫过了两人的面容,温尔而雅得垂下了眼光,低下头,走过去了。他面容未变,但原本绷得紧紧的脸部表情缓和了。转过头,眼光流转,唇边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带着众锦衣卫穿过庭院而去。
崔悯……
公主收回视线,心猛然得缓缓落下了,手紧握着茶盏打了个冷战。
明前面上带着笑,稳稳当当地站在旁边。斜瞥着公主和女官们心花怒放,崔悯来的真是时候。
她赌了!就赌公主的这番生事是背着崔悯干的。以益阳公主对崔悯的心意,肯定不想被意中人看到她狠毒卑劣的一面。她是单独下手的。崔悯做事也狠辣,但他性子高傲,如要出手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栽赃招术,他的招术肯定是“石破天惊”的一击。那么她就用崔悯做挡箭牌抵挡公主。她赌公主太爱崔悯了,不敢让他看到她的凶残模样。崔悯也恰到好处地来到这儿,提醒了公主。
明前抬起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天真和敬畏,看着崔悯远去的背影说:“……可是这样做也不妥当呀。崔大人日理万机,为车队忙前忙后的,哪儿有时间管我们这些小事呢?我们还是不要打挠他了吧?”
“好妹妹,那你说怎么办呢?”益阳公主露出了一抹阴笑。
“那自然是公主做主了。由公主来进行搜查。我只想建议不要大张旗鼓地搜查,免得惊动了那贼人逃跑。只命人暗中监视着各个院落,自然会发现贼人的踪迹了。”明前吐了口气,露出了放心的表情,像个小女孩似的撒娇着:“明前心里也正害怕呢。这一路山高路远,我一个孤身女子,带的丫环侍卫也少,还随身带了这么多钱。我好害怕,干脆我把这十万两银票交给公主保管吧,等到了北面边境再还给我。要不然万一丢了,我就真的哭死了。公主殿下一定要帮我啊。”
哼,小贱人,益阳公主不置可否。
范明前笑盈盈地从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拿出一串红光灿烂的珍珠珠链。益阳公主的眼睛一亮。
明前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串珍珠佛链是崔同知的。那个贩马商人转送给我,是想来离间我们车队众人的关系吧?着实可恶。我们怎么能上了他的当呢?正好,公主在此,车队也进了贼,我想请公主帮忙,把这串珍珠链子还给崔同知吧,免得放在我这里人多手杂得万一丢了,就不好了。”
公主目光闪烁,面色微缓。女官们忙后退,暂时放开了范明前。魏女官暗叫不好。
益阳公主没有同意或拒绝,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串珍珠是崔悯输掉的,贩马商人也转送给了你,大伙都看着呢。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的,你就拿着吧。”
“可是明前没有理由收崔同知的珍珠佛链啊。”范明前向公主脸红红地一笑,有些害羞地说:“明前此行是去北方嫁给小梁王的,明前也好想顺利的完婚,不想让任何人误会。公主殿下宽厚体贴,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呀。”
第48章图穷匕现(下)
话到了此处,今天这场戏也演了大半。目的也达到了大半。益阳公主心里直冷笑。这是一场她精心为范明前安排的大戏,最后结果是“丞相小姐私藏咒术”,还是“虚惊一场又找到失物”,都在她的一念之间。是跟范明前彻底翻脸毁了她的名声,还是敲山震虎得吓吓她,也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其实心里很清楚,范瑛是个规矩谨慎的人,一心想嫁给北疆小梁王。连天才画家荀余都婉拒了。崔悯更是性格傲慢自视甚高,不会看上明前这种外貌闺秀内心却粗俗的乡野丫头的。他们两个人差异巨大,又各有各的前途,不会有什么关系的。但她心里还是很别扭!今天白天凤凰林,崔悯望着明前捧着“珍珠佛链”时,那种脸热心驰心神荡漾的模样,像根针似的刺进了她的心。而这两天范明前对崔悯也好像改变了态度。不再像以前那么冷漠疏离,而是变得脸色温柔,眼神含笑,不笑不说话了。她那张笑如鲜花的面容在他面前缓缓绽放,牢牢得黏住了他的视线。如一朵纯白幽香的栀子花盛开,带着一股子异样的甜。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从青枫山回来就怎么改变了?这种亲近感,只有在拥有了共同秘密后才会有。在青枫山发生了什么?
益阳公主冷冰冰地瞪着跪下的范明前的头顶,眼神如蛇蝎般的,恨不得剜开她的脑子看看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那个男人是她的!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人表白心迹的男人,虽然她的表白没有得到回应,他看似拒绝她了。但是他那一句“刎颈之交”,还是给了她极大的安慰。
刎颈之交……
连命都能送给她,他坚硬的心也能给她吧?那个男人冰山般的外表下,有一颗坚韧隐忍的心,如冰、如火、似喜似悲、飘渺无踪、貌似无情还有情,这么多年来她看不清也追逐不上。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他一句“刎颈之交”的诺言,就算是天崩地裂国破家亡,她也要得到他。别说一个区区的范明前对着崔悯笑了,就算是天神仙女对着崔悯笑,她也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