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及待地到了机场,连斯蒂夫和罗伯特追上他的机会都没给,就飞回了欧洲。
11月份过去了,12月份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这段时间的活动却不少。实际上,正如卡尔所说,他们从来没有这么事倍功半的。几乎每天他们都会得到关于一两个目标的新的传闻。尤其是萨拉米,总是在报告说他首先会在巴黎出现,然后会在西班牙和斯堪的纳维亚出现。
关于二号目标阿布·达乌德的传闻也很多。他是惟一一个从那年1月到9月完全消失的目标。阿布·达乌德因绑架侯赛因国王的内阁成员未遂,在约旦监狱里关了七个月。他是2月13日在约旦被捕的,被捕之后在电视上首次公开承认“法塔赫”和“黑色九月”之间的关系(没有“穆萨德”的特别消息)。两天后,他跟“黑色九月”的共犯们一起被判处死刑。但是,侯赛因国王给他们减了刑。1973年9月,在赎罪日入侵西奈和戈兰高地之前不到三个星期,阿布·达乌德(跟几年来国王的军队抓获的差不多一千名敢死队员一起)从约旦监禁中释放出来。自那时开始,如果线人的消息可靠的话,他在欧洲国家的每个首都都出现过。
没有得到萨拉米的准确线索,突击队员们开始不安了。阿弗纳能感觉到这一点。他们仍然好好的,行动仍然迅速高效。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都有些力不从心了。自他们执行这项任务以来,已经一年有余,也付出了应付的代价。阿弗纳跟自己的部队一起战斗是个安慰,这也正是阿弗纳一直希望的。但是现在,胸口上的紧张感又回来了。
比以前更加紧张。
至于其他人,不管他们承认与否,阿弗纳都不怀疑他们的压力。汉斯花在古董家具生意上的时间越来越多。斯蒂夫有一次说得相当尖刻,这也许是他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留在法兰克福的主要原因。他甚至开始获利了。罗伯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精心制作一个玩具。几个星期以来,他只要一有空,就把时间花在这个玩具上。阿弗纳曾看过一眼,好像全部是用牙签做的一个弗雷斯大转轮。
在这些人当中,卡尔看起来是最为怪异的。他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坐在床上看书,嘴里叼着空烟斗。他习惯这样。但是近来他时不时地抬起头来,问一些很奇怪的问题。有一次他转向阿弗纳,说:
“你相信灵魂轮回吗?”
“什么?”阿弗纳诧异地回答道。
卡尔没有重复这个问题。他摇了摇头,又埋头读书。阿弗纳之所以记得这一次,主要是因为正好轮到卡尔做晚饭了——他的好心没有得到好报。这是一件在最有利的情况下的损伤性事件。虽然卡尔多才多艺,但烹饪术并不在他的才艺之列。由于阿弗纳扮演着“顽童母亲”的角色,总是操心每个人吃饱没有,吃的东西是不是卫生,所以常常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告奋勇地替别人做饭。但是突击队中的这位哲学家不让他做。“轮到我了,就该我做。”他说。“我的砂锅炖鸡肉不好吃吗?”
这位全神贯注于灵魂轮回的卡尔这次出了问题。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连炉子都没有打开,就把砂锅炖鸡肉端上了桌。
1974年1月7日,突击队终于得到可靠情报。情报来自“爸爸”,是关于阿里·哈桑·萨拉米和阿布·达乌德的。据说,他们两个人要在靠近列支敦士登边境的瑞士小镇萨甘斯见面。在一座天主教堂里。
“他妈的,”卡尔看着地图说。“一个小镇,只有阿尔卑斯山上的三条山路,又是冬天。利勒哈默尔的一幕又要重演了,可能更糟。”
“不一定,”阿弗纳说。“由于这是一座边境小镇,所以突袭之后,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们会进入列支敦士登,然后直接进入奥地利。他们在菲尔德可能还有一个接待委员会。但是我们可以开车回到苏黎世。而且,我们可以在车上放些滑雪橇,直接滑到圣莫里兹,或者达沃斯。达沃斯更近。和那些滑雪的人混在一起。我们现在就在达沃斯给五个德国商人订了房间。”
“还是只有三条路。”卡尔摇着头回答道。
事实上,还没有三条路。第二天,阿弗纳和卡尔开着车在萨甘斯转了一圈——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仍然记得利勒哈默尔的教训,不希望那么多人同时出现在那座瑞士小镇上——路易斯又送来了情报。稍微有点变化。两个恐怖头子将在瑞士小镇旁的一座教堂里见面,但不是萨甘斯。他们将在阿尔卑斯山瓦伦湖另一边的一座小镇附近见面,与萨甘斯比起来,这里离苏黎世近几英里。从人口上来说,这座小镇要比萨甘斯稍大一点,但更为偏僻。这座小镇名叫格拉如斯,只有一条高速公路——A17号高速公路——从这里经过。向北,通向苏黎世,向南,向西,经过阿尔特多夫,绕过雄伟的琉森湖,到达卢塞恩市。
格拉如斯位于瑞士中部,北纬四十七度,东经九度。这里既有落叶阔叶树,也有针叶常绿树。年降水量四十至六十英寸。这就意味着1月份多雪。
据说萨拉米和达乌德1月12号星期六要在教堂里见面。11号星期五那天,阿弗纳、斯蒂夫和汉斯开着两部车,侦察了这座小镇。罗伯特和卡尔留在苏黎世的安全屋里。
偏巧这个时候,罗伯特病倒了,腹泻不止,无论吃什么东西在肚子里都留不住。他病得很厉害。如果到星期六还没有好转的话,阿弗纳就考虑让他留下来。不过,罗伯特不同意。最后,他们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以前都是斯蒂夫开车,这次由罗伯特来开逃离现场的车子。斯蒂夫和汉斯跟阿弗纳一起实施袭击。这种安排并不理想,斯蒂夫的车开得比罗伯特好,而且这个地方的路特别凶险。但在这种情况下,这似乎是惟一的选择。
星期五那天,天气虽晴朗,却非常寒冷。教堂位于小镇的边缘,正门前面是一个广场,广场中间有一个小喷泉。教堂后面是一块墓地。从广场上只走几步就到了那扇宽大的双层门前,在一扇门翼上有一个小门。这个小门跟大门不一样,好像从来都不锁。在教堂里面,狭长的中殿一直通向圣坛。阿弗纳对教堂——包括对犹太教会堂——无论它是作为一个建筑物,还是作为一个敬神的地方,都一无所知。这是他第一次涉足一座教堂。从彩色玻璃画窗上折射进来的光亮使他很好奇。
入口的右边有一扇门,进门经过中殿之后,是一个相当大的房间,好像是个综合图书馆和接待场所。房间中间有一张大木桌,木桌上全是书籍和宗教宣传小册子。墙边排列着更多的书籍。在后面的那面墙上有一扇门。门里面是一个楼梯。向上,通向楼座和管风琴所在的地方,向下,通向教堂地下室的各个房间。
汉斯认为,这里是他们惟一可以见面的地方。教堂后面的圣器收藏室不适合见面,牧师们的住宅似乎也不与主楼相连,只是一些小屋。神父们不是住在附近的房子里,就是住在地下室的房间里。由于这个原因,汉斯认为去楼梯底端的所有房间里查看是不安全的。他们第二天用几秒钟就可以冲进去。进去、出来都没问题。一个突然袭击,恐怖头子就落网了。只要一个人守在楼梯顶端,他们就无处可逃。
事后回想起来,这个方案也许还设计得不够细。但无疑是非常大胆的,出乎恐怖分子意料。而且,时间也紧迫。他们追了萨拉米一年多——谁知道下一次机会还要等多久?
晚上在小镇上过夜是不可能的。这里虽然有几家旅社式的酒店,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头天晚上订五个人的房间、杀人之后当天就离开是最容易招徕别人的注意的。也许还订不到五个房间。这里离苏黎世只有四十五英里,离卢塞恩的距离是离苏黎世的两倍,从卢塞恩到苏黎世有四十英里。但是阿弗纳还是决定走一走这条路线,作为他们在教堂里完事之后逃跑的一种选择。突袭之后,他们也许有必要兵分两路,一辆车开往卢塞恩,另一辆车开往苏黎世。晚上,阿弗纳给路易斯打了一个电话,要他在卢塞恩再订一间安全屋,以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