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两牛拉着一辆车还走的费力,每辆运粮车都跟着一个挑着扁担的人,遇上卡着车轱辘了就招呼人把车轱辘给抬起来。巴虎陪蜜娘看了一会儿就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被蜜娘赶回去睡觉,他又把大黄套了绳给送过来,“你俩坐这儿看着,我先回去睡了。”
&esp;&esp;“哎呦,你俩这黏糊劲看得我牙酸,大白天的,谁还能把你媳妇给拐走了?”
&esp;&esp;蜜娘看了眼巴虎,见他眼神迷茫就知道他也不认识说话的妇人是谁,她冲着对方羞涩一笑,手上推着巴虎让他赶紧走。
&esp;&esp;“小两口感情挺好,巴虎成了家也会关心人了。只看他今天的样子,哪想得到之前冲着他爹喊打喊杀的凶恶模样。”
&esp;&esp;“他为啥打他爹?”蜜娘脸上的笑不及眼底,巴虎打他爹时不时有人骂,他打他爹是为了维护他娘怎么就没人夸?要骂也是该骂巴虎爹打女人。
&esp;&esp;“你不知道?你没听说过他跟他爹打架的事?你这丫头嫁人前都不打听的啊?”妇人颠着脚走过来,还没靠近就见卧着的杂毛狗呲了牙,她及时止住脚,站在不远处叭叭地说巴虎拿刀砍他爹,用鞭子打他爹,用脚踹,按地上往死里打。
&esp;&esp;“打得可凶了,拉架的拉都不开,看得我们是心惊又心凉,这哪是养了个儿子,可不就是生了个仇人。”
&esp;&esp;“总要有个缘由吧?巴虎又不是疯了,想起来就去把他爹打一顿。”蜜娘装傻,又问:“婶子,你可知道巴虎为啥会跟他爹打架?”
&esp;&esp;“这个啊,听说是他爹喝醉了发酒疯打人,他娘估计是说了惹人不高兴的话,挨了他爹的拳头。”说起巴虎爹,妇人言辞模糊,左一个听说,右一个估计,跟指责巴虎时态度相差甚大。
&esp;&esp;“这可不就是缘由,巴虎打他爹是为了维护他娘,为了给他娘衤糀出气,他成家前也是会关心人的,也不是婶子你说的只会喊打喊杀的凶恶模样吧?还是说他跟你们谁打过架,拎了刀上谁家去找过麻烦?”蜜娘换了个姿势,眼神紧攥住对方,话却说的随和,“婶子有几个孩子?多大了?”
&esp;&esp;说巴虎的事怎么扯到她身上了,但妇人还没如愿挑起蜜娘的情绪,她按耐着不喜,说:“我有三个娃嘞,最大的也十三了。”
&esp;&esp;“孩子他爹可打过你骂过你?”注意到妇人听了这话下意识地转过头,双手交握扣着指甲,一看就是想回避这个问题。蜜娘脸上的笑真切多了,继续问:“你挨打挨骂的时候你的孩子是维护你还是事不关己地躲出去?等你挨了打,你男人消了气,孩子又若无其事的回来吃饭睡觉?”
&esp;&esp;“我男人可不喝酒打人。”
&esp;&esp;看这话说的,打人还要给加个事因了,“不喝酒打人,那也因为其他原因打过。”
&esp;&esp;“我不跟你说了。”妇人被戳破脸皮恼羞成怒,瞪着眼喷吐沫星子,一脸愠怒地指责:“你这人恶毒得的很,我就跟你搭个话,说起巴虎的事也是你主动提了我才给你说的。听了你不高兴,又攀扯我做啥?我家里好得很,反正不会养出要杀老子的儿子。”
&esp;&esp;蜜娘一点都没恼,等她说完了才摇头说:“论起恶毒你是我师父,巴虎甚至都不认识你是谁,但你见到他就憋不住一再给人说他凶恶不孝,丝毫不提他跟他娘关系融洽,生怕别人知道了他的好。要说你嫉妒吧,你嫉妒的也该是我婆婆才对,毕竟她有个一心维护她的儿子,为了保护她不惜跟亲爹反目成仇。但你话里话外都是在抹黑巴虎,你看不惯他,甚至是想毁了他,难道是因为你没有一心惦记你的儿子,就看不惯有这样的孝顺儿子活着?”
&esp;&esp;“胡说八道,我嫉妒你婆婆?她一个隔三差五挨顿打的傻子,我会嫉妒她?”妇人满脸的嘲讽和不屑,抱着手臂说:“见过巴虎打他亲老子的人都看不惯他,也不止我一个,你也不用张口就胡扯,我今天也是倒霉来跟你说话,以后见了你我绕弯走。”
&esp;&esp;“我想着因为眼馋别人孝顺的儿子就想着抹黑他毁了他不太可能,毕竟依你手上脸上的痕迹来说,你也不是个能闲下来扯闲篇的人。”蜜娘没受她的影响,手搭在膝盖上继续说:“一群人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没有数年如一日的恶意,想来还是巴虎不知什么时候威胁到你们的利益。是他运气好,五年间把一百多头牲畜发展到上千头?还是你们的牲畜受了灾遭了瘟,而巴虎的牲畜群逃过一劫让你们眼红了?或是他养的牛羊身强体壮,租户更偏向租他的牛羊?想来也就这么些原因了。”
&esp;&esp;蜜娘啧啧有声,“可真恶毒啊,本事不如人,只会搞这下三滥的把戏。可惜还是没如你们的意,巴虎活得好好的,牛羊一年比一年多,娶了媳妇成了家,没有父兄帮他,以后也会有儿有女,有子有孙。”
&esp;&esp;“随你怎么说,爱怎么说怎么说。”妇人不承认,但她心虚了,没词辩解了,尤其是不时路过的运粮车听到动静都侧耳听一耳朵,好奇的目光扫在她身上让她站不住了。
&esp;&esp;“今天是我倒霉,以后我再好心多嘴我自打嘴巴。”撂下这么一句,妇人急匆匆地抬脚走人。
&esp;&esp;“那你脸都要扇肿了。”蜜娘哼了声,从地上站起来扫了眼周围的人,她跟那妇人争执的时候周遭可不止这零星几个人。
&esp;&esp;“再让我听到你编排我男人的瞎话,我撵你家里也要把你牙给扇掉,不打肿你的狗嘴都对不起巴虎那凶恶的名声。”她冲着妇人的背影喊。
&esp;&esp;“他娘的,你们这么义愤填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巴虎打死了你爹。”蜜娘越想越气,也就巴虎没依靠,但凡有个强势的长辈,能任这些阴狠的人从他十四岁欺负到十九岁?
&esp;&esp;蜜娘这么含沙射影地骂,周围的人听到了屁都没敢放一声。巴虎嘴笨又是个男人,就是听到了也只是沉着脸走开,他新娶的媳妇可不一样,嘴皮子厉害着呢,从头到尾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思路也没被带跑偏,对方说的越多她猜测的越准确。这小妇人有些可怕。
&esp;&esp;运粮车上的东西由麻袋装的粮食变成了堆满车仓的青菜以及榛子板栗,正是有看头的时候,蜜娘没了兴致。她带着大黄气势汹汹地回了家,推醒在床上睡觉的男人,“起来,带我去戌水看大夫。”临山的医馆主要是卖成药收药材的的,没有坐馆的大夫。
&esp;&esp;看大夫?巴虎在嘴里重复了下,迷迷糊糊地领会到意思立马掀了被子坐起来,“怎么要去看大夫?你哪里不舒服?”
&esp;&esp;“我要去看看我有没有怀上孩子。”蜜娘说的理直气壮。
&esp;&esp;好端端的怎么提到了孩子?巴虎蹙着眉头有些紧张地望着蜜娘肚子,“月事不是半个月前才停的?我记得你说过来月事了就意味着没怀孕,还是我记岔了?”
&esp;&esp;“我就是想去看,你快起来带我去。”蜜娘把他的袍子和鞋子都提到床边,抱着男人的手臂晃,“我就是想去看看,你带我去嘛,看了我安心些。”
&esp;&esp;看看看,巴虎绷紧了皮扒掉蜜娘的手,快手快脚地穿衣穿鞋,“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我带你去。”别说是戌水了,古川他都能跑死两匹马带人赶过去。
&esp;&esp;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