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该怎么来怎么来。”
&esp;&esp;“行。”巴虎挟了个饺子到嘴里,羊肉韭菜馅的他吃了受不了,今日就改成了羊肉菌菇馅的,味比韭菜的差多了。
&esp;&esp;“娘,茂县里有没有养鸡卖蛋的?养猪的也没有?”蜜娘想吃鸡蛋了,还想喝鸡汤,羊肉吃多了上火。
&esp;&esp;“养鸡的没有,想吃蛋就等开春了野鸡野鸭还有其他水鸟飞回来,你就在有水有草的地方翻翻,大大小小的蛋能捡不少。”巴虎娘咬破饺子皮吸里面的汤汁,这比羊肉馅包子更爽口,老头子应该喜欢。
&esp;&esp;“巴虎,你不会是把你爹打死了吧?”妇人慢悠悠地问,快一个月了,老头子还没来找她,应该就是出了什么事让他来不了。
&esp;&esp;巴虎看了眼门外,“他不值得让我为他下牢房。”
&esp;&esp;“那就是把他打的下不来炕了。”
&esp;&esp;巴虎轻笑一声,反问:“之前给你说的,你说要考虑,这也快一个月了,考虑的如何?”
&esp;&esp;这下轮到她哑声了,她挑着碗里的肉粒,垂着头不说话,水声随着她筷子起落嘀嗒。
&esp;&esp;蜜娘看了巴虎一眼,见他脸色阴沉,眉心紧皱,一副要发脾气的样子,她打岔说:“先吃饭吧,吃了饭再说。”
&esp;&esp;他哪里还吃得进去,牧仁大爷这一个月来的举动就是个傻子都看得明白,巴虎见他娘玩的痛快,以为是被打动了。
&esp;&esp;他强咽了一口气,梗着脖子给她递台阶:“你不想再嫁也没关系,我给你盖个屋,你清清静静的自己住,不看人脸色,没人打你。你就当他死了跟我住,让我给你养老。可行?”
&esp;&esp;“但他没死。”
&esp;&esp;啪的一下,巴虎摔了手里的筷子,筷子砸在地上他也踢倒了凳子站起来,“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好好的日子放在眼前,你非得跑回去挨打?你……”
&esp;&esp;贱啊?蜜娘在心里为他补充未出口的话。
&esp;&esp;这下门外的人也绷不住走了进来,老头无措地看看巴虎又看看坐着不作声的妇人,讷讷道:“是啊,自己住挺清净的,还有儿孙在身边,别再回去了。”
&esp;&esp;巴虎娘就是不松口,她也不说话,就一直挑着碗里的肉沫,挑起来又按进饺子汤里,别说是巴虎了,就是蜜娘看她这鬼样子都气得不想吃饭了。
&esp;&esp;“你这样以后就是被他打死了,我都不掉一滴眼泪。”巴虎甩狠话。
&esp;&esp;“你不用这么说,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妇人终于肯放下手里的筷子,抬起头说:“我最宝贵的二十多年都砸他身上了,因为你爹,我跟我兄长都断了关系,太多了,不是一句离开就离开的。而且还有阿古拉和三丹……”
&esp;&esp;“你别提他俩,他们不稀罕你,你不在家他们不知道多心净。”就像他,从他娘过来后他一直是提着心的。
&esp;&esp;“算了,你送我回去吧。”她不想再多说。
&esp;&esp;所以还是不愿意离开那砍脑壳的烂人?巴虎扶起凳子又坐下,看蜜娘碗里的汤没热气了又给盛一碗放她面前,“你吃你的,不用管她。”
&esp;&esp;巴虎就坐他娘对面盯着她,琢磨着她是喝了多少迷魂汤才成了这个德行,眼鼻被打出瘀血都舍不得离开。平时说话也挺像个正常人的,一谈及那糟老头子,她就像是失了魂迷了心窍。
&esp;&esp;“你送我回去算了,我住这儿你也不高兴。”哪怕她多数时间都待在后院,这小两口说话做事还是有些拘束。
&esp;&esp;巴虎没理她,起身重新拿了双筷子继续吃饭,“牧仁大爷,留下一起吃饺子,蜜娘教我娘包的。”
&esp;&esp;“不了,我来是告诉你有母羊下羊羔了。”牧仁大爷看不明白巴虎的打算,但他决定从明天开始不堆雪人了。
&esp;&esp;巴虎应了一声说知道了,填饱了肚子看他娘还是呆坐着,他端了被她搅得不成样子的面汤倒了喂狗,“雪比马腿还深,我想送你回去也没法,你就等明年雪化了再回去。我想你可能是太闲了,闲的脑子坏了,从今天开始你跟我去羊圈里去给母羊接生。”
&esp;&esp;“我不会。”
&esp;&esp;“我教你,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学会了,你四十一岁肯定差不了。”巴虎发现他捧着她过,她脑子就容易糊涂,被老头子揍一顿之后的那几天应该是脑子最清醒的时候。
&esp;&esp;蜜娘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巴虎像赶小鸡似的把他娘给拎了出去,等她喂了狗洗了碗,换了长靴去羊圈就看巴虎像个地主老爷板着脸盯着新来的长工,长工拧着两条细眉,双手满是羊血,一脸的嫌恶。
&esp;&esp;羊发情在七到九月,揣崽到生崽要近五个月,从开年到三月中都有母羊生崽。蜜娘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只忙活三个人的一天三顿饭,铲雪、给母羊接生、抱体弱才落地的小羊羔回屋暖着、挤奶喂奶、挤羊奶打酥油,这些活儿巴虎一直就没把他娘落下。
&esp;&esp;效果也是有的,巴虎娘再也没提一句送她回去算了之类的话,从才开始疯狂洗手到现在面对羊血羊粪熟视无睹,饭量也一天天大了,精神头儿跟着好了不少。据巴虎说的,睡觉都沉了,他半夜起来去给炕里加火,屋里的人动都没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