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公婆俩一个在屋里切肉,一个在院子里剁肉,羊肚包肉是要把羊肚切成小块儿,包上肥瘦相间的羊肉后拿羊毛绳绑上,这样煮出来的肉又嫩又鲜,咬一口下去滋滋冒油。
&esp;&esp;羊肚肉和羊肠肉挟出来,擀的面条丢进羊汤里,面条先煮着,巴虎拿刀切开羊肠,一片一片铺在木盘里,盘底覆了一层清汤油。
&esp;&esp;“手洗干净了?”他问。
&esp;&esp;其其格和吉雅都伸手出来让检查,“打油皂了的,洗干净了。”
&esp;&esp;“那就用手拿着吃,腻了蘸些韭花酱。”
&esp;&esp;得到准许,兄妹俩立马伸手,羊肠肉还有些烫,裹在嘴里反复吸气呼气都舍不得吐,“好嫩,比烫的羊肉片还嫩。”其其格咂嘴。
&esp;&esp;巴虎跟蜜娘也吃上了,先空口吃了七八块儿才蘸着韭花酱吃,羊肉肠吃差不多了羊肚肉也凉了些,都上手拿着吃,一口咬下去顺着牙缝飙汁水,吞咽不及就顺着下巴往下淌。
&esp;&esp;吃羊肚肉就不用喝汤,最鲜的汤就包在羊肚里。
&esp;&esp;“还吃不吃面条?”蜜娘问两个小的。
&esp;&esp;其其格支棱着油腻腻的手指,皱眉感受了下,点头说:“只能再吃一筷子。”
&esp;&esp;“那就不吃了。”蜜娘起身从后锅里舀热水让兄妹俩洗手洗嘴,“出去玩一会了要是还想吃再进来吃。”
&esp;&esp;巴虎从羊汤里捞两碗面条出来,篦干净羊肉汤,舀两勺韭花酱拌里面,又在面上码了厚厚一层羊肉肠。
&esp;&esp;“真可怕,我已经习惯了漠北的吃食,顿顿荤肉都不嫌腻。”蜜娘回想才来的那一年,还有怀其其格和吉雅的时候,一天一顿羊肉还要上火,晌午吃羊肉,早上就要吃稀饭,晚上还要炒素菜,羊油炒菜还嫌腻。
&esp;&esp;“去年买的菜籽油还剩一小半吧?”她问。
&esp;&esp;“差不多吧。”巴虎又给她挟一坨羊肚肉,“这有什么可怕的,能吃是福,你那之前这不想吃那不想碰的,我看着都急。漠北风大天冷,冬天又长,不吃荤油荤肉熬不住。”这还是有炕,没暖炕的年月里再没肉吃,十人里八人都要冻死。
&esp;&esp;“你看大黄跟阿尔斯狼,我们漠北的狗都是长毛厚毛,阿尔斯狼冬天就是在外待一夜,天亮了还是活蹦乱跳的。大黄毛短,雪天的夜里它出去一趟,回来要抖一刻钟。”
&esp;&esp;不过要说起家里最不怕冷的,就属山狸子了,大斑小斑大雪天能在雪地里跑大半天去逮啮鼠,还动不动在雪堆里打滚。
&esp;&esp;碗里的面条蜜娘只吃了一小半就吃饱了,她端碗出去倒到食槽里,狗刚准备抢食,听到外面的车轱辘声一溜烟冲了出去。蜜娘手里的碗都来不及放,也跟着跑出去。
&esp;&esp;“婶儿,吉雅,其其格,我回来了。”艾吉玛从勒勒车里出来,摸了摸冲他摇尾巴的狗。
&esp;&esp;赶车的男人冲蜜娘点头,“还在吃饭呢?艾吉玛想回来,我就送他回来了。”他是艾吉玛的大姐夫,比蜜娘年纪还大两岁,因着艾吉玛喊她喊婶子,他不好喊,一向都是见面了搭腔说话。
&esp;&esp;“你可吃饭了?进屋再吃一碗,晌午炖的羊肉肠和羊肚肉,耗的时间有些长,就有些晚了。”
&esp;&esp;男人摆手,“吃了才送他回来的,家里也忙,我这就回去了。”从车里把艾吉玛的包袱都拿下来,嘱咐说:“要是想过去玩,你再去,路不好走就托人带个话,我来接你,或是让你二姐夫送你过去也行。”
&esp;&esp;“好,你路上慢点,小心着点。”
&esp;&esp;等车马走远,艾吉玛提起地上的包袱往进走,“婶儿,可还有饭,我想再吃一碗。”
&esp;&esp;“有,你先把包袱放到屋里。对了,你大姐生了个小子还是姑娘?”他这次去茂县就是因为他大姐生孩子了。
&esp;&esp;“是个小子,路上生的,身子有些弱,动不动就不舒服,白天也哭夜里也哭。”艾吉玛回后院放包袱,顺便换了身外袍,洗手了才去摸小木床里抠脚玩的哈布尔,“弟弟,还认不认识我?”
&esp;&esp;哈布尔瞅了他一眼,扭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