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个碗里一勺,蜜娘问抱着孩子喝米汤的男人:“你要不要?”
&esp;&esp;“不要。”巴虎伸手挡住碗,“喝点清汤就舒服的很。”
&esp;&esp;蜜娘往自己碗里舀一勺,一口甜稀饭一口咸豆腐,甜的咸的混着吃,竟也吃饱了肚子。剩下还有半锅稀饭,她都给刮到盆里,明早要是没人吃就喂狗。
&esp;&esp;“别苦着脸,早点睡,睡醒了明早吃打卤面,大块儿的牛肉。”她舀了水让巴虎先去给三个孩子洗漱,锅里重新添上水,下花椒番椒八角桂皮,卤水煮开去割牛肉,两大块儿牛腱子肉,一盆牛脖子肉,还有腥臊难除的牛腰子。
&esp;&esp;“我来搬。”巴虎大步进来,“这是煮给狗吃的?”
&esp;&esp;“嗯,我想着反正也要卤牛肉,借着火把狗食煮了,焖一晚上也熟了。”蜜娘关上门,跟着男人走进雪地,“快走快走,天儿可太冷了。”割了几刀牛肉手还冻僵了,沾了热水才算又有了知觉。
&esp;&esp;“以前没暖炕没砖瓦房的时候,你们的老祖宗都是怎么熬过冬天的?”只是想想都冷的发抖,晚上冻的可睡不着啊。
&esp;&esp;巴虎把牛脖子肉剁成小块儿倒后锅里,再添满水,就着她洗手的水洗掉手上的牛油,“那时候毡包里也有火坑,地上挖火坑,日夜不停地烧,但每年还是会冻死很多人。还有就是用羊油抹遍全身,用羊油防冻。”
&esp;&esp;灶里塞满了牛粪坨,他端着两个盆,蜜娘提着铜壶出了灶房进了卧房,“所以啊,我们漠北的人都敬佩可敦,是她愿意从富庶的中原远嫁漠北,才有我们现在的好日子。”满怀感激的声音从门缝里散了出来。
&esp;&esp;……
&esp;&esp;稀饭不挡饿,天还没亮其其格和吉雅闻着肉香味儿就醒了,两眼一睁,肚子跟着咕噜叫。兄妹俩贴在墙上听隔壁的动静,没听着声又钻回被窝,比着谁肚子里的咕噜声最香,还数着叫了多少声。
&esp;&esp;巴虎也是被卤肉香味勾醒的,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可算饿了,以后可不敢再那么吃了。
&esp;&esp;“爹?娘?”吉雅敲了敲砖头,“是你们醒了吗?”
&esp;&esp;巴虎往窗外看了一眼,天刚亮,他跟着敲了敲墙,那边得了信立马安静下来。他给小家伙把了尿放回被窝里,穿了衣裳去隔壁,开门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咕咕叫。
&esp;&esp;“饿了?我给你俩穿衣裳?你俩帮我烧火,我来做饭。”穿衣裳的时候,两个孩子的肚子就没消停过,比蹿稀放屁动静还大,巴虎又是想笑又是后悔,昨晚该烙一盘鸡蛋饼的,“你俩什么时候醒的?”
&esp;&esp;“好久了,我们醒了你跟我娘还在睡。”屋里点着油烛,也看不清外面的天色,吉雅也说不明白。
&esp;&esp;出了房门才看清天色,雪停了,天色是朦胧的,青里掺着白,白里掺着黑。吉雅跟进灶房,深吸一口肉香,肚子又响了,“爹,咱们明年留只公鸡打鸣吧,要不然我醒了还以为是半夜。”
&esp;&esp;说的他像是夜里经常醒一样,打雷都吵不醒的,一泡尿能憋一夜,睡饱了才下炕放水。
&esp;&esp;巴虎还没应声,他的心思又溜到锅里来,想先偷吃一口肉。
&esp;&esp;“先洗脸漱口,自己动手,别把衣裳洗湿了,我来捞肉。”捞肉切肉,卤汤舀到盆里,改天还能再卤肉。
&esp;&esp;其其格和吉雅抱着碗坐在桌边吃肉,巴虎时不时探头过来让喂一口,手里忙活着揉面团。
&esp;&esp;蜜娘是被吵醒的,她往外看了一眼,天色还早,怎么其其格和吉雅已经起来了?再看小老三,这个的眼睛也睁得圆溜溜的,抱着脚丫子啃。
&esp;&esp;“真乖啊,知道娘在睡觉是吧?”娘俩收拾好开门开窗散味儿。
&esp;&esp;“醒了?正准备喊你的。”巴虎抖着面条下锅,问她饿不饿,“我跟两个小的都是饿醒的。”
&esp;&esp;“我不饿。”蜜娘听着大门外的赫赫声,抱着小老三转身往出走,其其格和吉雅玩的起劲也没注意到脚步声,跟大胡小墨比着跳远,专往雪窝里跳,半腿深的雪被他们跳出了个坑。
&esp;&esp;“你们是吃饱了撑的找病生是不是?”蜜娘左右看看,掂了门后面靠的套马杆就要打人,“给我滚进来,靴子是不是进雪了?”
&esp;&esp;其其格和吉雅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往远处跑,大胡小墨也争着挤着凑热闹,跑远了抖着尾巴坐在雪地里看着大门口的女主人。
&esp;&esp;“娘你醒啦?弟弟也醒了?”其其格蔫巴了,她低头看了看靴子,里面好像是灌了雪。
&esp;&esp;巴虎听到暴怒声往锅里舀了瓢冷水,像烧了尾巴似的往外跑,“咋了咋了?大早上别生气。”
&esp;&esp;“你看那坑,他俩跳出来的,跟大胡小墨比着往雪窝子里跳,靴子里灌了雪,袖口也湿了。”蜜娘咬牙,向他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