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正自胡思乱想间,忽感脚下整座主峰轻微的颤了颤,天外飞来的隆隆声响彻耳畔,恍若鲲鹏展翅,抖动间雷霆紧随。
下一刻,山崩地裂中天昏地暗。
眼前白蒙蒙的模糊之色堵塞视线,仿佛置身在迷雾浓云之间,隆隆声破空电射,极速靠近,竟是在朝着周倾而来。
周倾还未从迷茫中复苏,一颗白色的大脑袋便拱到了他的身前,小小的身子人立着。
不知过了多久,周倾才感觉脑海中多了一丝清明,眼前也渐渐从混沌回归清晰,聚焦半晌,便和一双清澈夹杂着些许疲色的大眼睛四目相对。
对方白绒绒的羽毛在霜风拂过时轻轻颤抖两下,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两只眼睛瞪的滴溜圆,水灵灵神采奕奕。
周倾好奇的伸了伸手,试了试,见对方并未闪躲,这才在对方通体雪白仅有翅尾夹着三缕金光的翎羽上抚了抚。
上下打量一遍,周倾心中暗惊。
竟是一只极为罕见的雪地鹏,此兽甚至比四色鹿还要难寻,放眼整个天下,这种鸟类的数量只怕用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
观其翅尾金翎不过一小撮,想来出世未久。
早听闻扫雪客行走江湖有一丈余之高的大鹏鸟为伴,有传说言称那是如来大佛座下的金翅大鹏下世,故有人称之为“大佛金鹏”。
近些年扫雪客少出江湖,足有二十年没有人看到过那只与扫雪客亦朋亦友,时常飞旋在扫雪客上方时时为扫雪客抵御危险的鹏鸟,即便是探雪城中人也不知扫雪客将其藏到了哪里。
故而江湖鹊起传闻道,大鹏迟暮,气力将竭,命不久矣,当周倾看到这双眼瞳中充斥的疲态,就知道传闻是真的了。
雪地鹏极难生育,不分雌雄,一生仅有临终前方能诞子,其子出世后,那位即是父亲也是母亲的老鹏注定要随风西去了。
小家伙眼中的疲态亦是因此而来,老鹏由于诞子后气数将近,为了能够有时间将平生“所学”以及看家本事教给后代,必须要借食幼子的羽毛来续命。
这也是在敦促小家伙尽早褪毛生金的一种手段,当双翅的白羽被老鹏啃撕干净复生金翎后,老鹏也就真正走到了尽头。
小家伙天天遭受抽剥之苦自然活的艰难,周倾十分理解,虽然不知对方为何而来,他还是轻柔的抚慰着那双翅后被撕烂的新伤。
口中低低道:“鹏鸟前辈西山日薄,来日无多,可惜我在阁中闭关,无法前去看望拜会了。”
周倾沉沉惋惜,“鹏鸟前辈这一走,赵城主会很难过吧。”
……
主峰与挺剑峰之间所筑之城楼,高十五丈,宽十二长,长一百一十七丈,巨门恢宏,白雪攀上朱漆之色,庞然牌匾上书“探雪”两字。
扫雪客和老人双双抱手城头,淡看下方。
原本空寂无人,连守门人都未见一个的城楼之下,忽的站满了人。
人头绰绰,杀意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