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一个很重要的人!”
杜蘅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道:“是我师娘吗?”
“不许胡说!”云岫霍然回头,双目紧盯着她,语气严厉地道,“你听清楚,这种话我永远都不想再听见。”
杜蘅被他的反应吓住了,没想到这位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师父居然会这么激动,赶紧道:“师父息怒,是弟子失言,弟子以后不敢了!”
云岫这才将如利刃般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语气平静地道:“我不是你的师父,自问也没资格做你的师父。以后不要再叫了。”
“可是……”
杜蘅一听委屈得眼圈都红了,万万没想到一句无心之言,居然害得自己要被逐出师门,樱唇微张正要开口解释,云岫却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道:“我姓云,如果你不不介意,就叫我云大哥吧。好了,我还要运功帮她调息,没别的事你就出去吧!”说完走到床沿坐下,将唐子昔扶了起来,双掌抵在她的后背,以自身内力助她修复受损的筋脉。
杜蘅呆呆地在原地站了许久,看着眼前这位男子转眼间就从师父变成了云大哥,这种心理落差让她实在难以接受。有心想要再争取一下,可看着对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自尊心极强的杜小姐就硬生生将那些哀求之言都压了回去,最终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云岫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睁开双眼看到杜蘅离去的背影,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
杜蘅刚出门口就见到端着青瓷碗走过来的罗尘,不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头便走。
罗尘被瞪得莫名其妙,一错身掠到她前面挡住去路,奇道:“杜姑娘,好端端的你瞪我做什么?姑娘家要温柔一点。”
“我偏不喜欢温柔。”杜蘅将下巴一扬,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道:“就喜欢瞪人,不服气打我啊!”完全是一副市井妇人拉开架势预备大吵一架的泼辣模样。
罗尘被她激烈的反应吓了一下,赶紧护住手中的青瓷碗,一脸戒备地道:“杜姑娘,我可没得罪你。”
殊不知,他跟她对着干还好,这样一副嫌弃的模样反倒戳中了杜蘅的痛处,她当即嘴一撇哭了起来。
罗尘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急道:“哎,你别哭,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罗大哥帮你出气!”
杜蘅本来就觉得委屈,这会被他一问干脆不管不顾放开了哭,一串串泪珠滚滚而下,很快便浸湿了她的前襟。
这下罗尘可慌了神,本以为这样说她能转移一下注意力,没想到惹得对方哭得更凶了。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有心想再安慰几句,却舌头打结愣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见到对方无意中靠过来的螓首,甚至吓得后退了半步。
罗尘这位崃山一脉的天才弟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最见不得别人受苦,这是他的优点可也是他的死穴。这两年他的武功寸步未进,就是被这种心性所影响。当初崃山二老让他下山历练,就是希望经过世俗的洗礼,能让他看破七情六欲达到无欲无求的境界,从而领悟出《两仪决》的真正精要。
可罗尘显然没有做到。之前他因为一时心软救了黎庭萱,所以到现在都摆脱不了她的纠缠。所以这次云岫跟唐子昔见到他之时,他正被黎庭萱逼问得差点想咬舌自尽。这也是云岫一进门觉得二人之间气氛古怪的原因。
其实事情的原因很简单,换作其他男子估计是求之不得,但是罗尘一心追求大道,胸中从无半点男女之情,是以黎大姑娘的一番表白不仅没有打动他,反而将他吓得够呛。而且黎庭萱这次死咬住他不放,非要他给一个明确的答复,甚至是一个承诺。可怜的罗尘哪里受得了这种凶猛攻势,防线节节溃败。要是云岫他们晚到一步,估计他就要屈服了。
到现在罗尘想到那一幕都忍不住有些哆嗦,从中也得出了那句影响他一声的箴言:女人好可怕!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抱住了胸,一脸后怕之极的模样。
杜蘅正哭得伤心,见他突然将自己抱住,抽噎着问道:“你干什么?”
罗尘赶紧摇头道:“没事。我要进去送参汤了。”说完逃也似的冲进了房间。
杜蘅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直跺脚,恨声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不要我做徒弟,我还不稀罕呢。”说完将眼泪一抹,气冲冲地走出了小院子,不多时便传来她喝骂的声音,“小禄子!你死到哪里去了?再不滚出来,信不信本小姐抽你。”
房间内刚收功站起身的云岫听得直皱眉头,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桌上的参汤吸引住了,看着站在一旁发呆的罗尘,笑道:“还是罗兄想得周到,知道我元气大伤急需参汤补气。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端起了碗作势欲喝。
“你喝吧!”罗尘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不过你谢错人了,这参汤不是我熬的,我只不过是帮忙端来而已。”
“哦?”云岫一边喝着参汤一边随口问道,“不知何人如此贴心?”
罗尘朝门外努了努嘴,道:“还能是谁,你那位好徒儿呗。”
“噗——咳咳咳!”
云岫差点被他这句话给呛死,那半碗参汤再也喝不下去,皱眉道:“你也来讽刺我是不是?我自己都学艺未精,哪有资格做别人的师父。之前我因为心中有牵挂,所以没跟你解释。不妨老实告诉你,她不是我徒儿,只不过我见她孤苦无依,又天资聪颖,想推荐她拜在我师叔的门下。”
“你师叔?”罗尘闻言惊讶不已,奇道,“你还有位师叔?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