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昔摇头道:“在我心目中比这更重要的,自然是我的亲人。”
倪鹏程闻言顿时说不出话来,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只好沉默不语。
“你知道为什么雀儿会来梁州吗?”
听到唐子昔的话,倪鹏程只好硬着头皮道:“自然是夫人心疼你,担心你一个人在外没人照顾,这才特意将雀儿派来照顾你。”
唐子昔闻言忽然笑了,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雀儿,所以才会这样说。雀儿虽然看起来乖巧听话,其实骨子里倔得很,只要她认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轻易改变的。”
倪鹏程一脸的不解,道:“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又怎么会不听夫人的话?”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唐子昔知道他误会了她话中的意思,解释道:“雀儿是我的贴身丫鬟,其实跟我的妹妹差不多。前几年我娘还说要认她做干女儿,是她自己死活不肯。”
说完目光转向倪鹏程,见他点头表示明白,这才接着道,“我走之前千叮万嘱,让她好好替我照顾我娘,好好照顾那个小院子。等到父帅的气消了,秦家的事解决了,我自然会回去。我的脾气她很清楚,所以我相信如果不是特别的原因,她绝对不会擅自离开洛阳来找我。”
倪鹏程没想到还有这种关系,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着唐子昔期盼的眼神,艰难地道:“是,你家最近是出了一点事。”
唐子昔的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哼了一声道:“是不是秦家去皇上那里告状了?”
“不,比这更严重!”
第两百一十六章终究还是做了恶人
倪鹏程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据实相告。
事关唐子昔的性命,他不敢有丝毫侥幸的心理。此时的局势对于唐家这位掌上明珠来说,实在不是很好,让她多知道一些真相未必是坏事。
唐子昔似乎早就料到了什么一般,怒道:“亏我以前还以为秦丞相是一位胸襟宽广的人,没想到居然如此睚眦必报。不过是区区一桩婚事,毁了就毁了,又有什么大不了。洛阳城莫非还少了想跟秦家结亲的人?”
“你误会了。”倪鹏程忽然开口打断她道,“这事跟秦家无关,虽然秦丞相确实是打算去请皇上做主,不过晚了一步。”
“不是秦家?”
唐子昔闻言有些发愣,喃喃地道:“难道我还得罪了其他人?苟尚书?不至于吧,我就揍了他儿子一顿,有这么大仇吗?”
她心思单纯,一旦确认唐府出了事,第一反应就是想到自己闯下的祸。虽然心中也觉得这些缘由有些荒唐,但是却不会去想别的可能。因为那些尔虞我诈的事情,对自小被保护得很好的唐家大小姐来说,还是太过遥远。
倪鹏程看着苦苦思索的少女,小心地措辞道:“我离开洛阳之前,听闻有不少官员弹劾唐将军,究其原因似乎关系到这次漠北的战事……”
“这跟漠北又有什么关系?”唐子昔抬头不解地道,“这次父帅旧疾发作并没有出征,皇上只是钦点了二哥为副帅。难道是二哥那边出了事?”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心慌,之前一直关心受伤的李陵,却忘了身为副帅的唐谦礼,这让她感到愤怒的同时更是愧疚万分。
倪鹏程摇头道:“具体的情形我不太清楚,只是知道是漠北那边出了事。这事还都从故城失守开始……”
他果然没有丝毫隐瞒,将他所知道的一切悉数告诉了唐子昔。从漠北战事本来的形势大好,到故城遭到敌军偷袭。由于事情太过突然,早已出城歼敌的主力军队根本来不及相救,导致守军死伤惨重,身先士卒的七皇子更是受重伤,性命危在旦夕;再到有人向皇上告密。
依告密之人所言,这次漠北之战之所以惨败,全是因为这次的副帅,唐家的二公子唐谦礼勾结敌军,与其里应外合,这才让大秦一败涂地。唐谦礼固然罪当论斩,但唐家也难辞其咎。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战败之责,而是通敌叛国之罪!
他说得很简洁,几乎是三言两语就交代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唐子昔听完整个人呆住了,仿佛雕像一般久久没有动弹。漠北惨败的事她早就从苏璟口中得知,李陵受重伤的事她也清楚,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跟唐谦礼扯上了关系,还严重到牵连了唐家的地步。
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人能撼动唐家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如果不是唐将军坚持不受,早就被封为大秦第一个异姓王爷。唐子昔虽然对其中的原因并不了解,但是皇上对唐家的爱护却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不仅封唐明儒为护国大将军,还将永宁公主指给了唐明儒的次子唐谦礼,并将最疼爱的七皇子送到了唐府。
如今,唐家居然会一场战事的失利而受到牵连,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别人不清楚,身为唐家儿女的唐子昔又如何不知。在倪鹏程担忧的目光中,她忽然抬起了头,异常冷静地道:“皇上相信谁?”
不愧是唐家的儿女,一下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倪鹏程不由在心中暗暗赞了一声。无论别人怎么说,只要皇上相信唐家的清白,那唐家就是清白的。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吟片刻后方道:“朝中还是有许多大臣支持唐将军的,所以皇上也不是很确定。”
唐子昔瞥了他一眼,道:“许多?不见得吧。”看着倪鹏程有些尴尬的神色,她倒也没有咄咄逼人,而是话锋一转,道,“你的消息什么时候收到的?现在什么情况?”
倪鹏程看了她一眼,老实答道:“五日前接到的消息,皇上已经把唐家上下打入了天牢静候发落。不过淑妃娘娘已经在想办法尽力相救,你不必太过担忧。”
“五日前,岂不是刚好是我跟云大哥回城的那一天。”唐子昔没有理会他后面的话,而是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猛然抬头看向倪鹏程,问道:“难道那天官府在搜捕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