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呃……”小语细淡的声音突兀的断裂,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赖子麒盘腿在床,冷冷哼道:“秦峰,鬼鬼祟祟已经成为你的作风了么!”
“呵呵,小师弟你还是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鬼样子。”窗外突地轻笑声响起,一道黑影从窗口一闪而过,一个身着夜行衣身材高大的男子便已稳稳立于赖子麒的房内,正是青翼会少主秦峰。
“你不在丰都城城主府好好待着,却来这里为何?”赖子麒毫不在意来人仍是闭眼冥思。
“呵呵,想不到小师弟还是挺关心我的么,连我最近在忙什么都摸得一清二楚。既然你这么关心我,我自然是要回报一下,前来看看你喽,呵呵。”秦峰淡笑着拉来一张椅子,在赖子麒的床对面坐下。
赖子麒淡漠道:“有事快说。”
秦峰望着赖子麒在月光下越发显得俊逸的面容,苦笑道:“好歹我们也可以算是竹马之交,你有必要这么冷淡么?”
赖子麒皱了皱眉,并不说话,显是有些不耐。
秦峰见他仍是一副爱理不理模样,无奈地瞥了瞥嘴角,才说道:“赵胤这件事情我劝你别插手为好。”
赖子麒淡淡道:“不劳你费心,我自有计较。”
秦峰皱眉道:“此事二皇子也插手了,还有,小心霍天奇,你的身份……”
赖子麒冷然打断道:“我并不在乎。”
秦峰摇头喟然道:“子麒,你就是太拧了。他的事情与你又有什么干系?你何必这么不要命的帮他?就算你为此付出了生命,他也不会知道,更不会感激,你觉得值么?”
赖子麒凝坐不动,不耐烦地道:“秦峰,你管太多了。若是你想来擒我,那么就动手,若不是,就请回吧,不送。”
秦峰面色突地一沉,徒然站起来身来,恨声道:“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你还可以在这里跟我这么说!”说完即拂袖转身往外,刚跨了两步,终是狠不心,又转头道:“现在青翼会很乱,暂时不会有空烦你。”顿了顿续道:“你的那个宝贝徒弟简直就是块大活宝,迟早会给你带来大麻烦。”
赖子麒突地睁开眼来,一对虎目射出摄人光芒,盯着秦峰伟岸的背影缓缓道:“你错了,他不会给我带来麻烦,只有我才给他带去麻烦。”
秦峰背对着他,冷冷一哼,终是没继续往下说。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又过片刻,只听秦峰无奈地轻笑了一声,颓然道:“呵,我们都是傻子!”手一挥,桌上便赫然出现了一本闪着微弱红光的书及两只小瓷瓶。
随后他便大踏步的走了出去,星光凌乱地打在他的背影上,寂寞像星辰一样无边无际,仿佛一个孤独的小孩,渐渐消融在夜色里。
赖子麒望着秦峰离开的方向半响,这才长身而起,走到桌旁,拿起他留下的东西细细看了看,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沉思半响这才将物品收入了乾坤龙玉,随后举步走出房外。
月光如花瓣一样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脚下正倒着被秦峰点晕过去的小语。赖子麒静静地看了一会她此刻毫无防备的倾城容颜,想起她寂寞的笛声,一股没来由的心疼便从心底弥漫了开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蹲下身来将已经被冷风吹得浑身冰冷的小语抱进房内,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更不明白为什么抱着她会让自己有一种充实的感觉,他只是这么下意识的做了,仿佛本就该如此一样。
为她盖好被子之后,他静静地站在床头望了片刻,脸上显出复杂而迷茫的神色,随后便转身走进了茫茫夜色之中。
※※※、
石源湖,清澈的湖水荡漾出点点星芒。在某片叶舟之上,秋小麦端坐舟中央轻轻拨弄着古筝,一缕缕凄凉哀怨的琴音如泣如诉地被夜风传送开来,飘荡在午夜的石源湖上,仿佛在轻轻诉说着弹琴之人的愁肠。
小舟的尾端,仰躺着一个拿着酒壶的黑衣男子,他一只手搭在脑袋上挡住了大半的面容。
秋小麦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蓦地停下了抚琴的双手,乐音倏止,他举目望着那人轻轻道:“九死一生才得到的琉璃果,你竟这么随意地处理了,若是早知道你是为了送他,我绝不会陪你去采。”
船尾那人将手一甩,露出了英气的面容,却正是秦峰。他的眼皮轻轻颤了颤,微微睁开随即又合上,看情形仍是处于深度的酒精麻痹之中。
一阵风过,将小舟吹得一摇一摆。秋小麦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淡淡吟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秦峰蹙紧了眉,似醒非醒,微微睁开眼睛,扭头望了望了秋小麦,又仿佛穿过了他看向那不知名的深处。
他微微动了动唇,低声道:“今日的执著,明日的后悔……我在……做梦”
秋小麦垂下了眼帘,叹息道:“不眠的人夜长,你何时能放下,何时就没有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