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静姝安了心,和桑竹将郑德音扶坐在飘满冰块的浴桶中,素白里衣迅速被黑漆漆的药汤浸湿。
进去没不久,郑德音呼吸就明显平缓许多,葛神医见状,原有八成把握又加两成。
摸着胡子道:“你们看着吧!老夫我要去歇息片刻,一个半时辰后喊我。”
姚静姝见他这样,便知郑德音没有危险,稳住心神在她身边守着。
距离一个半时辰还有一刻钟时,凤霄打发人请葛神医过来。
老头来的时候还骂骂咧咧:“老子睡觉,最烦旁人打搅!”
凤霄知晓他的意思,道:“鸟阁新培训的信鸟,分你两对。”
葛神医闻言,眼中瞬时精光闪过,随后又轻嗤一声,道:“堂堂镇北侯,小气至此!”
“不要拉倒!”
“要!”
他行医救人大半辈子,旁的爱好没有,唯独爱养鸟。
鸟阁培育出的信鸟,从不外送,凤霄愿意给他两对,已是格外够意思。
葛老嘴碎些,行事却认真的很,着人将郑德音挪回床上,开始行针。
又一个半时辰后,他推开房门,长出一口气,道:“行了!”
姚静姝着急,草草道谢后,便推门进去。
郑德音此时面色与常人无异,呼吸平稳,从表面上看不出丝毫病症。
姚静姝便坐在床边静静等待,凤霄进来,犹豫片刻,坐在稍远些的椅子上。
郑德音一直睡到后半夜才醒,一睁眼,就瞧见守在床前的女子。
这,好像是她小儿媳。
才稍稍一动,姚静姝就被惊醒。
见郑德音醒来,她心里欢喜,轻声道:“母亲,您感觉如何?”
郑德音看着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清明,怜爱道:“姝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
姚静姝摇头,眼眶微红,道:“母亲醒了,我日后便再不用辛苦。”
凤霄听到动静,移步床前,道:“母亲。”
郑德音似乎有些意外凤霄也在,神色有些不自然,淡笑道:“你也在啊!”
凤霄点头,旁的话不知怎么说,索性沉默。
姚静姝见状,道:“母亲醒了就好,侯爷面上不说,心里急着呢!”
郑德音叹息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是我这个当娘的不争气。”
凤霄不知怎么回话,索性道:“母亲好生歇息,我还有些公务,先走了。”
眼看人要出门,郑德音忽然出声道:“霄儿!”
凤霄立刻定在原地,僵了片刻才转身道:“母亲可还有吩咐?”
郑德音看着小儿子,心里愈发愧疚,道:“你父亲和你大哥的事,不是你的错。”
提及亡夫亡子,她便忍不住哽咽,道:“母亲从前不该怪你,你,能原谅母亲吗?”
当初,老侯爷和凤霖骤然离世,郑德音深受打击,神志不清时,修书一封给凤霄,责骂他为何没有保护好父兄。
想到当时那些剜心的话,她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从前都做了些什么?
凤霄薄唇越抿越紧,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片刻后,道:“儿子从未怪过您。”
说罢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