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被芬妮卡母亲的发狂弄得一团糟,暂时是进不去了,又因为院子里除了一颗树和张石桌外一无所有,所以芬妮卡从屋子里搬了两把小板凳出来。
此时天已经大亮,贫民窟的清晨是不同于夜晚混乱的宁静清冷。
不刺目的朝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破晓的晨光驱散了黑暗,带着水汽的薄雾携着微风轻轻拂过时不经意间夺走了些生命的温暖。又变冷了啊。
纲吉在周围低矮的屋顶上发现了些薄薄的白霜,呼出的气息也能在空气里形成肉眼可见的白雾。
再这样下去会不会下雪啊?
虽然雪很好看,可在这个时间和地点出现真的很令人担忧啊。
想起昨晚看到的景象,纲吉微微皱眉,虽然是别人的领地他不应该多管闲事,但之前没看到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要置之不理吗……
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没有带其他衣物的他希望靠此来增加些自身的温度,当然,也是为了让自己那变得有些迟钝的身体活络些。
他可是第一次熬夜到通宵啊,这感觉真是差劲极了,虽然大脑似乎蛮清醒的,但身上却在不停的冒冷汗,反应神经好像也有所下降……
“阿纲,你还好吗?”肩膀上的利姆露担心的问道。
他家小孩自从来了军营后就没准时准点睡过觉了,现在更是直接通宵,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啊,黑眼圈也很严重。
“还好,说起来这感觉还真是新奇啊,不过不太好受就是了。”纲吉苦笑道。
“说起来现在外面的人好少啊,都回去休息了吗?”
贫民窟的早晨之所以冷清,不仅仅只是温度的原因,还因为在夜晚放纵完的人们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休息了,除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漫无目的的徘徊在街头,外面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形生物。
“喝水吗?”
芬妮卡再次从屋内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铁壶和两只杯子。
“对不起啊,明明帮了我这么多,还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边说着,边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放下托盘,拿起铁壶倒水。
“不,没什么,你不是也帮了我吗。”
纲吉在她从屋子里搬出来的板凳上坐下,并从她手里接过了水杯。
“……”
芬妮卡收回手的动作顿了顿,她站直了身体,回头看着紧闭着的房门说道:“我妈妈因为各种压力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她只是怕我受到伤害,请不要和她计较。”
纲吉知道她这是在解释之前她母亲发狂的事情,于是善解人意的笑道:“没事,我没有在意,看得出来她很爱你。”
对上那温暖的棕色眼睛,芬妮卡也微微的勾起了嘴角,说道:“是啊。”
看到女孩脸上再次绽放出微笑,小孩也放下了心。他低头喝了一口拿着的水杯,但在味蕾触碰到了杯里的水后就止住了动作,一口水含在口腔里上不上下不下的。
唔,怎么说呢,因为这杯子里的水……味道有点特别。
是的,味道。
在此之前小孩是从来不知道原来水也是会有味道的,像是铁锈的味道……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向托盘上的铁壶,是从这里沾染上的吗?
可看芬妮卡坐在他旁边,咕嘟咕嘟一杯接着一杯的豪爽样子,他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大惊小怪了,说不定是因为水质不同。
于是,含在嘴里的那口水最终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芬妮卡喝水喝爽了,转头看到纲吉端着杯子十分秀气的小口小口抿,忍不住笑了,“喂喂,你是女孩子吗?这样喝我看着都累啊!”
纲吉好脾气的笑笑,将剩了一大半的水杯放到了一边。
“那么,你要说的是什么事呢?”他开门见山的问道。
说到这个话题,芬妮卡脸上的笑意收敛了点,视线瞟向了别处,“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很拙劣吧……传家宝什么的,是我编出来的。”
纲吉愣了愣,尽管早就知道了芬妮卡没对他说实话,但他也没料到对方会这样开门见山的跟他坦白。
芬妮卡的视线到处乱飘就是不肯对准她说话的对象,两只手覆盖在早就空空如也的杯子上,并不柔嫩却细长的手指不自觉的绞在一起。
“嘛,身世这方面我倒是没说谎,只是在‘传家宝存在上骗了你。”
“至于为什么……”
芬妮卡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转头直视了纲吉棕色的眼睛。
“是因为有人雇佣了我接近你,套取相关情报,甚至在必要时把你引进他们设下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