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朦胧中,严思诚彷佛听到远方有声音在呼唤他。
“嗯……”
“少主,你醒醒!睡在这儿会受凉的。”
他勉强睁开双眼,眨了眨眼,这时才看清是余素仪跪坐在他面前。
“嗯……妳还没睡呀!”缓缓坐起身,严思诚伸了个大懒腰。
“我看少主躺在这里睡着了,所以过来叫醒你。”余素仪关心问道。“你很累吧?”
“是有一点。十四年没回来了,台湾变了好多;我想,唯一没变的,大概只有我母亲了。”严思诚苦笑。“为了要我继承天门帮,我知道她花了很多心思;现在居然还要我去面对一个帮派老大去和他谈判。”发了一阵子牢骚,严思诚有点无奈地垮下肩。
疑视着他的侧脸,余素仪了解地安慰着。
“少主别担心,蝴蝶会随侍在侧保护少主。”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是怕我回不了美国。”
余素仪无语地垂下双眼。
“因为我根本不适合帮派生活,硬要将圆形的东西塞入方格子里,只会两败俱伤。”严思诚轻叹一声。
“大姐对少主的期望很高。”
“所以失望也很大喽。”严思诚歪了一下头。“不过,这次她出了狠招。她明知我不想继承,却又叫我独挑大梁;她了解我的个性,知道我绝对不敢乱来。所以,不论结果是好是坏,我都输了。”他把头往后仰,用双手支撑着身体。
“胡爷并不是别人说得那样明理,他是个很情绪化的人,但还识大体。少主跟他谈判的时候,可以天门帮的名号当靠山,谅他也不敢怎么样。”
她尽责地替严思诚分析,却半天等不到他的响应,余素仪不禁抬起头来。
想不到一抬起头,就迎视他的双眼。不自觉,她心惊了一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样看着自己。
“妳很伤心吗?”
“为什么这么问?”余素仪刻意扬起嘴角。
“因为妳连笑起来的时候都好象隐含着悔意,一点都不快乐,这里……”他轻抚上她的眉心。“永远都有个结似的,为什么?”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感受,没有人像少主这样温柔待她,余素仪霎时茫然了。
在余家,她是遭人强暴的下女所生下的私生女,一生下来,就注定她不公平的待遇,面对的是永远做不完的工作和指令。
自从遇上了大姐,大姐施予她严格的训练,她才算走出了一条生路,但仍然没有人温柔待她;因为,大姐曾对她说过,杀手的世界里不能有弱点、不许有慈悲。
对于大姐,她是心存感激的。
见余素仪久久不说话,严思诚很想告诉她:没关系!别说了。但是,内心却强烈地希望她能开口,能告诉他她心里的苦衷;她总是严谨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态度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有静静地看着她。
余素仪并没有别开头,只默默承受着严思诚对她的凝视……她突然觉得害怕,害怕一说出心中的秘密,严思诚看她的眼神,就不再像现在这般清澈、怜惜,而会蒙上一层鄙夷的色彩……这种害怕的感觉是她从不曾有的。
“素仪……”严思诚忍不住轻声唤她。
她知道,上次当她说出自己的姓名,严思诚没有丝毫反应,那是因为他长年待在国外,根本不理会组织里的是非,所以才不知道她姓氏在组织里所代表的意义;一旦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他对她的温柔相待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