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雍覃夫人没想到有人会当场难,这个投壶游戏,或者说投壶“斗气”,她确实完全没有把这些山人居士考虑在内的。
这个投壶游戏,其实确实另有玄机,并不仅仅就是一般的投壶游戏了。眼前这个乌黑瓶子,看着不怎么起眼,却不是简单之物,它是前朝“匠王”公输盘的一件传世作品,雅名叫做“量才壶”,俗名就叫“斗气瓶”,不过斗的不是闲气,而是才气。
这“斗气瓶”运用的就是才气相克的原理,在这黑瓶中,已经放了一个小箭,箭尾也缠绕了一张符笺,符笺上也写着一行字,正是那玄衣女子崔清妍所书。
崔清妍的这张符笺占了瓶中,符笺上的文字散出才气,成了黑瓶镇守之主,若是众年轻士子们投过来的小箭符笺上所挟带才气不足,不足以抗拒瓶中的镇守之气,那是无法顺利投进瓶中的。
所以这个投壶游戏,其实就是相当于小测一下众年轻士子们的才学,雍覃夫人知道自己这位侄女心高气傲,虽是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平素眼高于顶,看不起天下男子。
这也本没什么,对方才学过人,自有这个资本,但问题是对方已经年近二十,终身大事已经是耽误了,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去年女科得志之后,对方更是心高气傲了,四处游学,求天下奇闻壮观,览天地之广大,以益其文。
现在到了江左,她这个做姑姑的自然不能干看着,倒是想着有江左奇才逸士出来,能够压一压这位侄女的气焰,若是能让对方心动就更好了,她现在弄出这么一个投壶游戏,抱着就是这样一个心思。
但在她看来,后面坐的那些山人居士。不过一些落魄潦倒的腐儒酸才罢了,自然不会有多少才学,这个投壶根本就是投不中的,所以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让他们也参与这个游戏。现在见到有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放肆!夫人怎么行事,还用的着你们来指手画脚?就你们这样的身份,有资格玩这投壶游戏么。你们可知道,这张小小的上品南华笺。价值几何?给你们用都是浪费了!”
看到云中子出来炸刺,年轻士子们这边自然有人不答应了,跟这些腐儒酸才共处一室,已经让他们十分不爽,浑身不得劲了,哪还能跟他们一起玩游戏,这不是要了他们的命么。
其他的士子们也都纷纷呵斥,无非就是骂这些山人居士没有自知之明,提无理要求,恬不知耻。而山人居士那边。也不甘示弱,纷纷对骂起来,只是气势被压,根本骂不过对方。
看到场面变得闹哄哄的,雍覃夫人娥眉微蹙,挥手止住众人,道:“大家不必争吵,且听我一言。”
看到她话,年轻士子们总算停歇了下来,不再骂了。山人居士们那边,已经被骂的气血浮动,冷汗涔涔,这些秀才带了威压的唇枪舌剑。委实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此刻也偃旗息鼓,眼巴巴的看着雍覃夫人。
雍覃夫人沉吟一下,心道,反正他们也是投不中的,我若是不答应他们。外人还会说我小气,舍不得这几张南华笺,也罢,就让他们投一下也无妨。
当即她就说道:“刚才是我考虑不周了,既然山人居士们愿意加入这个投壶游戏,那就听凭诸位心意,彩云,给山人居士送去小箭和符笺。”
那侍女彩云闻言,心中大不以为然,觉得这些山人居士参加这个投壶游戏,根本就是不自量力,浪费符笺,她根本就不想送这个小箭和符笺。
“快去吧。”见她不动,雍覃夫人又催促了一句,侍女彩云见了,没有办法,只得从长方红木盒子中又拿了几只银白小箭和淡黄符笺,往那山人居士这桌送来。
“夫人,何必如此!”看到雍覃夫人当真要那些腐儒酸才加入他们的游戏,众年轻人士子们一个个都急了眼。
雍覃夫人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多说。
“给!给!给!”
侍女彩云来到众山人居士面前,每人给了一只小箭和一张符笺,不过脸上却毫不掩饰不情不愿之色,小箭基本都是扔过去的。
不过这些山人居士们自然不会在意她的态度,跟她计较,一个个满脸欢笑道着谢,拿起小箭和符笺,相顾欣然喜悦,仿佛手中已经拿到了那极品的玄级真迹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