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道:“言公子如此行事,是言家理亏。”
“是啊。”景涟说。
太子妃疑惑:“那公主急着走做什么?”
言家理亏,要回避也该言尚书羞愧回避,永乐公主为什么搞得像是自己心虚一样?
景涟听出太子妃话中之意,冷哼一声:“我嫁给李桓时,规模排场都极大,比与言怀璧成婚时的排场还要盛大,就是刻意要压言家一头。风风光光下嫁不过三年,就匆匆和离,谁知道言敏之心里会不会嘲笑我。”
太子妃沉默片刻,很想说言敏之应该不会这么闲。
轿辇很快到了东宫与含章宫的宫道分岔口。
太子妃示意:“我先送你回去。”
夕阳西下,天边殷红如火,热气却仍未消散,轿辇外像一座蒸笼,宫道两旁花草半死不活,高处飞过的鸟儿都有气无力。
景涟绝不想自己走完剩下那段路,于是毫不客气地颔首表示同意。
太子妃莞尔。
二人在含章宫宫门前分别。
“明日乞巧宴见。”景涟道。
太子妃微笑道:“好。”
东宫轿辇调头,很快转过宫道拐角,消失在景涟视线中。
景涟收回目光,踏进宫门。
兰蕊迎上来:“公主。”
只看她神色,景涟心中便有了猜测。她先不急着开口,直到进入内室,只留下兰、竹二人,才问:“有什么发现?”
兰蕊说:“宫正司那边,崇德七年六月之前的所有宫人记录都没了。”
景涟蹙眉:“怎么回事。”
宫正司掌六宫刑赏戒令、纠察德行。自穆宗年间改制后,宫籍监归属宫正司管理,后宫所有宫女内侍,宫籍都存在这里。
文婕妤告诉景涟,崇德七年三月,何昭媛身边死了一位大宫女芙蕖。
宫籍上会记载宫人从生到死所有经历,包括死因。
想要查清芙蕖的死和贵妃有没有关系,从宫籍下手是最快的办法。
兰蕊道:“崇德七年六月,宫正司值夜宫人不慎打翻烛台,致使夜间起火,烧了好几间屋子。宫籍监那边存的全是纸张,火苗一燎就着,全都烧了。这起火灾现在还是宫正司三令五申拿来教导宫人的范例,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人烧着全家玩完。”
景涟:“……”
竹蕊:“……”
这起火灾来得太巧,景涟不相信巧合。
她闭上眼。
当初扶云殿侍奉贵妃的宫人,由于皇帝悲痛过度,迁怒他们侍奉不力,处死了许多。
过去看来,所有人都觉得很合理。皇帝爱重贵妃,因为她的死悲伤过度,甚至坚持要以皇后之礼将贵妃下葬宁陵,预备百年后与她合葬,为此迁怒宫人又有什么稀奇?
但现在,结合何昭媛一直以来古怪的态度,以及崇德七年六月前所有烧毁的宫籍。这样想来,母亲身边的旧人,竟然一个也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