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亮手臂一颤,摸到了祁程绸缎般丝滑的长衫,而从前大哥总是穿着粗布衫满是破洞的长衫,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可是这样会遭天谴的。。。”祁亮怔怔后退了几步,眼神里满是惊慌失措。
“若是真有天谴,为何有人坏事做尽还能享尽荣华富贵,有人一生做尽了善事却穷困潦倒病死他乡。隔壁二婶平日里乐善好施,可是却得到了什么?村东头的葛三叔平日里无偿载老人过河,再看看如今落得个什么下场?”祁程红了眼,说到激动处唾沫横飞。
“错的是这个世道,不是我们。我们只是为了自己的温饱努力生活,这又有什么错呢?”祁程凝视着祁亮的眸子,缓缓说道。
祁亮跌坐在地上,想起二婶与葛三叔,低下了头,一时哑口无言。
“何况大哥并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是替别人干活罢了。”祁程柔声宽慰道。
从那之后,祁亮从没有再过问此事。他每日都守在村东头的那块石头上,翘首盼着哥哥回来。刮风下雨,从未间断。
他听说隔壁二婶得了一笔巨额安葬费,抛弃了老头子去城里过上了好日子。听说葛三叔过世了,他的儿子娶上了村子最美的姑娘。
祁亮突然不明白人心了,仿佛他自认为的人道只是一场笑话。
故事说到这里,祁亮说不下去了,早已是泪流满面。
“求求你们,我大哥真的是无辜的,他是个好人。”祁亮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几个响头,额角也渗出了丝丝鲜血。
“也就是说你们来京城的商人身份只是个掩饰?”容临墨眸深沉,只觉得此事定没有如此简单。
单凭祁亮所说,此事疑点诸多。又或许是祁程并未将全部真相和盘托出,为了不让他的胞弟置身于危险之中。
祁亮怔怔地抬起了头,一脸茫然,“兄长只说京城传来了消息,事情办的不顺利。而手中的货物积压了太多,村里人都快吃不上饭了。”
其实真实情况是,那位富商一走了之,杳无音讯。而说好给的银子,也再没了下文。村里人闹上了家门,指着他们的头骂他们是骗子,将他家乱砸一通,锤子凿破了刚粉刷的新墙新房,他们被永远地赶出了塘水村。
村民搬空了他们的家,夺走了他们屋中所有的金银财物,只给他们留了件可以蔽体的破衣衫。
可大哥却什么怨言都没有,带着他一路翻越千山万水,来到了京城,企图联系上那位富商,讨回村民们的血汗钱。
见祁亮哆嗦着嘴唇,容临便知他还有所隐瞒。
“祁亮,你可知若是你对我有半分隐瞒,营救祁程的行动便会多一分危险。”容临眸子里多了几分不耐,手中大拇指摩擦着杯口,声音微凉。
祁亮脑子嗡的一响,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将所有真相都和盘托出。
说道他们被赶出塘水村之时,苏眠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怎么会这样?”
容临似是早就猜到了结局,讥讽一笑,“这便是人心,人心不足蛇吞象。”脸色淡漠,不悲不喜。
“祁大哥,早知他????????们如此薄情寡义,就不应该帮他们。”苏眠气鼓鼓的,只恨不得替祁大哥唾弃那般忘恩负义的村民。
祁亮虽亲眼见到了割肉放血荒唐之事,但是苏眠仍是不愿意相信祁程大哥如此仁慈之人,会干出这种骇人听闻之事,这其中必定有隐情。
“祁大哥关于此事,没有再和你透露半分吗?”苏眠还想从更多的蛛丝马迹中寻找出点点细节。
“大哥只和我说过,他们在秘密研制一种药。至于什么药,无论我怎么追问他都不肯再开口了。”祁亮挠了挠头,这已经是他知道的全部细节了,多的也再没有了。
药?容临眸子动了动,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这药的配方只还有旁人知道?”苏眠也有些疑惑。
“大哥说过,此药配方只有他与富商知道,别的再没了旁人知道。”
苏眠脑中灵光一闪,拍手道,“那便是了,这便是那人非要杀祁大哥的理由。只要除掉祁大哥,这事便能永不见天日。”
容临称赞地望了苏眠一眼,“眠眠能想到这层,真是大有进步。”语气仿佛哄孩子般。
苏眠狐疑地望了容临一眼,她只觉得容临在骗她,想来他定是早就想到了这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