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听说,他们有个女儿。我有一个朋友上礼拜见过她。&rdo;
&ldo;喔,诺玛,蠢丫头。成天穿着那些怪衣服,又跟一个可怕的年轻人鬼混。没办法,这年头年轻人都是那副德性。长头发的年轻小子,无所事事成天晃荡的,什么披头士这类的怪名字,实在搞不过他们。说的简直是外国话。可是,偏偏就没有人要听一些老人的劝告,有什么法子。就连玛丽也算上‐‐我常以为她是个很明理的人,可是有时候我看,她也会神经兮兮的‐‐总是抱怨她的身体,小题大做地进医院去检查了什么的。来杯酒怎么样?威士忌?不要?真不坐坐喝杯茶了吗?&rdo;
&ldo;谢了,可是,我住在朋友家,他们还等我呢。&rdo;
&ldo;那么,今天能与你谈谈真是很开心的。还记得那么久的事,真不错。苏妮亚,亲爱的,也许你可以带这位‐‐对不起,贵姓,我又给忘了‐‐呵,对了,白罗先生。带他去玛丽那儿,好吧?&rdo;
&ldo;不,不用了,&rdo;赫邱里&iddot;白罗连忙婉谢了他的好意。&ldo;我不敢再打扰夫人了。没问题,我没问题,自己找得着路出去的。今天见到您真荣幸。&rdo;
他走出了房间。
&ldo;这家伙到底是谁,我一点印象也没有。&rdo;白罗走后,罗德立克说。
&ldo;你不知道他是谁?&rdo;苏妮亚吃惊地看着他问道。
&ldo;这年头半数到这儿来看我、谈天的人,我自己是全不记得。当然,我不能不好好应付。你知道,久了,也就不难了。这跟在酒会里一样。一下子来人跟你说:&lso;也许您不认识我了,我上回还是在一九三九年见到您的哪。&rso;我只好说:&lso;当然,我记得。&rso;其实,我不认识。差不多又瞎又聋,真是碍事。在大战快结束的时候,我们交往了许多这类的青蛙,一半也不记得了。不错,他当时是在场的,他认识我,我也认识许多他提到的人。他谈到的有人偷我车的事倒是千真万确的。当然,加了点油,添了些醋,当时是传诵一时的,反正,他也不知道我不记得他了。挺精明的,这家伙,可是我还是要说,纯然是一只青蛙,是不?你知道我的意思,装腔作势、手舞足蹈,鞠躬施礼,油腔滑调的。好了,我们作到哪儿了?&rdo;
苏妮亚拿起一封信递给他。她随即又交给他一副眼镜,他立即拒绝了。
&ldo;不要这劳什子‐‐我自己能看。&rdo;
他眯起了眼睛,把手中的信拿远了些看,随后表示投降,又塞进了她的手中。
&ldo;好吧,也许还是你念给我听吧。&rdo;
她用清脆、柔媚的声音开始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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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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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邱里&iddot;白罗在楼梯口站了半晌。他倾过头竖着耳朵听了听,楼下没有什么声响。他走到靠楼梯的窗口,往外望了望。玛丽,芮斯德立克又在下头的园子里操作呢。白罗放心地点了点头。他放轻了脚步,沿着走廊走去。一扇一扇地,他将房门打开。一间浴室,一只放毛巾的壁橱,一间空着的双人卧房,一间有人住的单人卧房,一间双人床的女佣房间(玛丽&iddot;芮斯德立克的?),下一扇是邻室可以互通的房门,他猜也许是安德鲁&iddot;芮斯德立克的,他又转向楼梯口的另一边。他打开的第一扇房门,里头是一间单人卧室,依他判断,当时这间房子没有人住,但可能在周末会有人用。梳妆台上放着一把发刷,他小心翼翼地听了听,然后蹑着脚尖走了进去。他打开衣橱。不错,里头挂着些衣服,乡间穿着的衣服。
有一张书写台,但是上头空无一物。他轻轻将书桌的抽屉拉开。除了一些零碎东西之外,有一、两封书信,但是内容也是闲话家常,而且日期也很久了。他将抽屉关好。他走到楼下,走出住屋去向女主人告辞。他婉谢了她请他留下来用茶。他说,他答应朋友要赶回城去,不久就要搭火车回去的。
&ldo;不要个计程车吗?我们可以给你叫一辆,或是我自己可以开车送你一趟。&rdo;
&ldo;不,不了,夫人,您太客气了。&rdo;
白罗走回村子里,转入教堂边的巷子里。走过一条跨过小溪的桥不远,就来到一株山毛榉树下,那里停着一辆很大的轿车,一名司机坐在里头小心谨慎地等着。司机将车门打开,白罗坐进去之后,将黑漆皮鞋脱下,轻松地呼了一口气。
&ldo;现在我们回伦敦吧。&rdo;他说。
司机将车门关上,回到驾驶座,稳静地将车向前驶去。路边有个年轻人,伸出大拇指,焦渴地要搭便车。这情形已经很普遍了。白罗的目光几乎漠视地落在这名属于这帮小伙子的身上,浑身穿得花枝招展的,一头长而怪状的头发。这种人到处都是,但此刻白罗突然正襟危坐,对司机说了话。
&ldo;请停停。好了,往后倒一倒……有人要搭便车。&rdo;
司机往肩后深疑地瞄了一眼。他再也想不到主人会说这种话。然而,白罗很和蔼地点了点头,他只有遵命了。
那个叫大卫的青年朝汽车迎来。&ldo;还以为你们不会停的呢,&rdo;他很高兴地说:&ldo;多谢,是真的。&rdo;
他进了车,将肩上挂的小皮包移下,顺手滑落在车厢地板上,把古铜色的长发鬈理了理。&ldo;这么说,你还认识我。&rdo;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