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杀了你这个小贱人!”我呵斥着又递出一剑,娇妍的剑术本来就不高,这时更是泪眼朦胧地持剑愣在那里。那边的三个人似乎不愿插手这桩主仆恩怨,都负手看着。
杨柳风就要刺到娇妍的咽喉时,我突然撤去凝在剑身上的劲力,软剑弯弯地垂下,我抛开杨柳风抓住娇妍的剑狠狠刺进自己肩头。
幸懿雍和娇妍同时惊呼出声。
抓着剑,我冷笑了一声:“我是想过有一天要杀了萧焕,可是我不想让你们像操纵木偶一样操纵着我去杀他,就算要杀他,也要是我亲手去杀!”
“真是没想到,原来你会这样做。”那个人笑着走近我。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脸,那是张惨白得仿佛鬼一样的脸,他虽然笑着,但是那张脸却像在哭,“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女人,对他来说是福气还是别的什么。”
“这你管不着。”我冷笑着,不过我的确不是那种意志坚强的人,血顺着剑锋一滴滴地滴在地上,我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
“皇后娘娘……我不愿的……师父不让我去通知你……皇后娘娘……”娇妍抓着剑不知道该松还是该拔,痛哭着叫我。
我向她笑了笑:“我明白,我没怪你。还有,别恨萧焕了,他虽然是皇帝,但是很多时候,他也没办法。”
“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个虚荣贪心的女人,你怎么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幸懿雍突然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几乎是嘶吼着说。
我从她含满泪水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绝望,那是种濒临癫狂的绝望。因为曾经希望过,所以才会绝望吗?
她这么恨我,是因为爱着萧焕吧,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爱上,然后不知不觉地为他变得疯狂。
今天早上醒来时包裹着身体的那种安宁的温暖还残留在脑中,这是为萧焕做的么?
不对,我只是没有勇气去终结一切而已。
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盖在我的鼻子上,香气仿佛甜梦,瞬间捕获了心智。
最后残留在意识里的,是娇妍的呼喊:“皇后娘娘……”
不要叫我皇后娘娘了,也许从此以后,我就不再是皇后了。
9
我是在车轴的吱呀声中醒来的。触目所及,是一望无际的金黄牧草,草浪随风起伏,几株笔直的白杨静静伫立在草原上,天色苍茫,青山在天际连成一线,一眼望去,秋意萧索。
这是辆走得很慢的马车,我不知道照这样走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山海关。不过山海关离京师其实不远,递送战报的快马一来一回,也就是一天左右。
我侧躺在这辆敞篷的马车上,左肩的伤口已经不疼了,痒痒麻麻的,有只手轻柔地按在那里,正在抹药。我举起右臂,看到自己已经换上了一身粗麻布衣。拉车老马的橐橐蹄音,连天的牧草,秋风,褐衣,我真的已经离开紫禁城了。
一瞬间我居然挑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醒了?”是在延春阁里按着我的那个人的声音,他转过身给我的伤口上药,拉车的那匹老马没人驾驭,悠悠地在黄土官道上溜溜达达地走着。
“一个女子被一个陌生男人解开衣衫抚摸着肌肤,一般情况下,你不是应该失声尖叫,然后推开我的吗?”那人一边抹药一边说。
“尖叫什么?这种荒郊野外,叫了也没人听到,我还是不用装矜持了吧?而且推开你,碰到伤口我会疼的,你以为我那么笨?”我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说。
“看来你很怕疼啊,很怕疼还要刺自己一剑,你真的那么不想伤害那个人?”
“你会错意了,我只是不想被那个人亲手杀掉而已。你以为凭这点小伎俩真能杀了他?到头来我还要陪你们送命,不值,不值。”我悠然说着,在淡淡的阳光下微微眯上眼,享受着这懒散的时光。
“啊,不过是个懂点武功、会点驭火术的皇帝罢了,体质还很弱,你怎么对他这么有信心,他真有那么难对付?”似乎是来了兴趣,他笑问。
“这个,”我摇摇脑袋,想着该怎么回答他,“看起来你想杀萧焕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真的就没摸清楚他的底细?”
“有些还是不清楚,你知道,大武萧氏的子弟在把自己装扮得高深莫测上都是行家里手。”他笑着说。
“这句话说得好。”我曲起手臂支住脑袋,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那你总该知道,去年秋天在江湖上声名大噪的那个神秘人萧云从吧。”
“噢?就是那个单枪匹马闯入盘踞长江数十年的漕帮龙头十二连环坞,逼死帮主钟丰琰,赤手从天下第一剑客温昱闲手中夺下胜邪剑,武林大会上剑挑执武林牛耳的江南四大山庄,挫败灵碧教四大护法和光明左右堂主,让灵碧教与江南武林签下二十年不战之约的萧云从?真是英雄出少年,一时名满江湖。只不过此后这位萧少侠就销声匿迹,踪迹难觅了,空留下一段佳话叫后人追思啊!这我怎会不知,京城茶馆酒坊里的说书先生,至今都在津津乐道地评讲着这段往事呢。”他慢慢说着,语气里真有点悠然神往的意思。
“那个萧云从就是萧焕。武林大会之前,不知道有多少所谓江湖豪侠想要他的命,杀手雇了有一车,蛊毒高手也不是没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