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李舟急的直跺脚,也要上前拉他。
李横挡住了李舟,怒喝的一嗓子也只是让李程顿了一下,后者下一刻还要往外冲,李横三步并作两步拦在了门口,一把给李程拉了回来,李夏和唐娃子有些害怕地躲在一旁。
“李程你能冷静点吗?你跑过去找谢五能有什么用?等着他嘲笑奚落吗?”李横死死捏着李程的胳膊,这还是楼小拾第一次看见李横拿出李家老大的威严(上次的他没看见),连他都有点被震住了。
李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气得嘴唇都颤抖了。李横连拉带拽给他推进了屋,嘭的一声就关上了门。不一会,楼小拾就听见屋里传来嘭嘭嘭闹腾的声音,想吼一句别砸坏了东西,转念又一想,那屋里也实在没什么东西让他砸的,李程发泄了一会,慢慢的也消停下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药壶下的小炉子里点上火,将泡好的药一股脑倒进药壶里,楼小拾这次知道了压低声音。
李横坐到楼小拾旁边,盯着壶里的药,浓重的中药味慢慢散开:“让李乔跟你讲吧。”
“大哥曾拒了谢六娘的亲事。”楼小拾愣了一下,转念明白这谢六娘指的应是谢五爷的妹妹。从墙上取下挂着的扇子,楼小拾一下下扇着炉子里的火,好让它再旺点。
李横瞪了一眼李乔,李乔全当没看见,声音压得更低:“谢六娘是谢五的胞妹,原本这是两家早就定好的亲事,大哥和谢六娘的关系也能称得上不错,却因为……咳,因为一些原由而让大哥拒了那门亲,打那开始谢五就一直恼着大哥,当然这只是其一,早在这之前,李程和谢五就结了梁子。其实原本李、谢两家是世交,关系一直不错,按辈分来说,李程和谢五还是师兄弟呢,一个师傅教出的拳脚功夫,只是不知何时因为什么,两人就不相往来了,碰着面也多由谢五的冷嘲热讽演变成两人拳脚相向,最后再加上大哥那事,两家关系也算是彻底闹僵了……”
“哦……”楼小拾拉了个长长的音,一副八卦后的满足感,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李横,然后又盯着那屋的门板。
李横连瞪了李乔好几眼,后者赶紧转移话题:“看,这壶里的药煮开了!”
楼小拾将扇子放在一旁,垫着布掀开壶盖,接到李乔求救的目光,笑呵呵地帮他转移话题:“郎中说开后还要用文火在煮一会,一会趁不烫口时就让李程喝了,然后捂上被子闷闷汗。”
李横点点头,帮他将碗放在了旁边。
“不过谢五那厮也忒不是东西了……”偏偏李乔自个又提了起来。
“没事,等着下次我让他得瑟不出来,蒙了我的他得加倍给我吐回来!”楼小拾胸有成竹,李横看他一副窃笑的摸样,也敛了怒气跟着勾起了嘴角。
晚点的时候,给李程灌了药,捂上被子半天却仍不见出汗,脸颊倒是越来越红,吐出的气息都烫人。喝了药后,李程就迷迷瞪瞪的睡着了,嘴里一直喃喃着什么,凑近了才听清是“混蛋”二字,可能是难受的原因吧,眉头一直紧蹙着,平日里身强力壮的李家三公子,此时看起来竟说不出的可怜。
价格翻番!
直到半夜,李程的额头上才总算出了层薄汗,嫌热的想要挣开被子,守在一旁的李横立马给他按住,又缅好了被角,起来放水的楼小拾刚好看见李横掩着嘴角打哈欠,见楼小拾醒了还会问一句“吵到你了?”。楼小拾想,原来他也还有优点的嘛!
转天,李程的热度就褪下去了,只是浑身乏力的很,嗓子也哑了,楼小拾让他好好躺着,再休息几天,李程这会也不逞强了,翻了个身对着墙,一会就又睡着了。
再回过头来说那只小母猪,昨天,楼小拾给小母猪牵进猪圈,结果两边都惊了,小母猪连连往后退,小野猪则是一直往前凑,大鼻孔张张合合,哼哼着就要往小母猪身上拱掘,小母猪也畏畏缩缩地哼了几声,估计是在交流呢。楼小拾给小母猪解下绳子就出了猪圈,他这还没回屋呢,就听见猪圈里发出两只小猪的嚎叫声,吓得他立马又折了回去,隔着猪圈往里看。
小野猪像是生气了,追着小母猪又拱又撞,鼻间的哼声也越来越重,小母猪吓得到处乱跑,躲它老远,嘴里发出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可怜。楼小拾又气又担心,担心小野猪给小母猪顶伤了,那可是1500文啊,可他又不敢此时进去,怕刺激到了小野猪再给他来一下,暗自琢磨着是不是单独给小母猪搭个圈。仔细观察了一会,小野猪终于累了,像是宣告自己所有权似的躺在了猪圈正中间,小母猪则缩在角落里。
楼小拾总念叨要单独给小母猪盖一个猪圈,但他一忙起来,这件事就被抛到了脑后,也只有在每次见到小母猪畏头畏尾吃食时才想起来,可下次同样又顾不上,可能是天天担惊受怕的原因,小母猪日日吃好的,却一直没肥起来。
楼小拾买了滑石,自然是要用到,他还指着让那谢五爷将蒙他的都给吐出来呢。稻谷脱壳的最后一步是用簸箕筛去壳子和杂物,楼小拾就在簸箕里撒上滑石,翻滚的过程中,滑石粉摩擦包裹着米粒,等到筛完米,簸箕里的米粒颗颗圆润饱满,光滑透亮,而且在不知不觉间,那些滑石粉也都加进了米里。
“这会不会吃死人啊?”李舟抖着簸箕一脸犹豫,看着楼小拾的眼神都怪怪的。
李乔替弟弟说出了心声:“想不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楼小拾竟然这么黑心,为了报复谢五竟在米里混东西,你还真敢卖!啧啧……只是你会不会被送到衙门吃官司啊?”
“你们瞎说什么了,滑石可以入药,人当然能吃了,尤其混在米里这么一点点,指不定还能强身健体呢……”李乔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楼小拾继续说:“我们老家,米里都是要加滑石的,你们看,加了滑石的米粒是不是比以前要有光泽……这就对了,我自己都敢吃,怎么就不敢卖人了?这样一来咱家米的档次立马上升了一级,看他谢五还能有什么可挑的!十五文一斤是吧,我这次让他翻番的给我吐出来!”
其他人见他说得信誓旦旦也就都信了,反倒一副迫不及待要瞧好戏的模样,等着看谢五挨宰,手里的动作都更快了。
上次跟楼小拾同去县城的小哥跟村民们一说,大家都知道那些米卖了4贯多铜钱,天天上门的更勤了,时不时地问他何时能教大家挖沟渠,楼小拾满脸歉意,说他们家最近实在太忙了,这眼看天就凉了,可他家连一半的米都还没舂出来,过冬的物事也还没准备。村民们看李家兄弟那砸五下歇两下的架势就发愁,最后有人带头提议,由村子里的壮汉帮他家舂米,而楼小拾则要负责教大家挖沟渠,楼小拾和李家兄弟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
那些干惯了力气活的农汉就是不一样,速度几乎是他们的三倍,因为是轮番来又不用歇息的原因,短短四天,就舂好了三十筐米,楼小拾也根据大田不同的位置和高低,教村民在合适的位置上挖沟渠,等明年开春就能排水洗盐地了。还有那个蓄粪坑,现在几乎家家都在田边挖了一个,有的家人口少,就三四家公用一个,倒也省地。
张大叔带着张小福进县城添过冬棉衣,楼小拾装上那三十筐米,再次厚着脸皮搭上了车,李家兄弟知道年底了,谢五肯定天天待在店里,想看他挨宰的模样,又不乐意去县城,于是就派李夏和唐娃子去,让他们看好了谢五的表情,回来将给他们听,两个孩子一听能去县城,自然高兴得手舞足蹈。
三个孩子坐在车里叽叽喳喳,张大叔似乎也觉得上次的米卖贱了,但是益祥一向厚道,应该不会做坑蒙村民的事来,楼小拾也不说破李家和对方的渊源,一路上听着张大叔讲这谢家的事。
楼小拾自牛车上跳下来,一眼就能望见宽敞规整的屋里,谢五坐在桌边,对方也看见了他,蹙着眉头,放下了笔墨。他果然知道自己和李家的关系,楼小拾迎上对方的目光,并冲对方挑挑眉。
回身将筐子卸下,张大叔要来帮忙,楼小拾冲他摆了摆手,只搬进去一筐米,迎出来的还是上次那位老掌柜,在看清筐子里的米后眼睛都瞪大了,一副想夸奖的表情却一个字不说,半天看向站在身后的玄衣男子:“五爷,您看……”
谢五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