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都偷了,不能白偷。”韩凛启坛,倒了两盏,“安仁,你也喝,大家一起喝,就不算是偷。”
何昭把酒倒回去,“万万不可,这是不吉利的。女儿红之所以是女儿红,那是要在出嫁时才能喝。否则,女儿家是要嫁不出去的。”
商荇一听连忙抱回来,“那还是不喝了,我偷偷还回去。”
“怎么?你要反悔?”韩凛神情微沉,语气也跟着重了。
他身上的杀伐之气很重,少年成名却还未曾懂得收敛。
何昭连忙道:“定之兄失误了,正是不想有意外,才不想坏了规矩。不如,再启一坛酒,我与定之兄痛饮如何?”
又轮到商荇打圆场,“我再去偷几坛来,一回生,二回熟,这事我常干。”
商离想阻止,却又不愿意自己去做。她想看看,韩凛要闹到几时。而她也有意让他闹,记忆中韩凛从来不会胡闹,事事循规蹈矩,从不行差踏错。尤其是在洛阳,身负家门兴衰,他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到了冀州之后,他过上刀尖舔血的日子,与虎谋皮,不敢安睡。
一个少年,被逼着成长。不能死,却要在死亡边缘游走。他所有的经历,都非常人所能忍受。但他走到今日,看似接受目标,却在一夕之间功败垂成。原来,他所有的努力都不值一提。
有时候,商离在想,若是不用振兴家门,韩凛该是洛阳城最恣意的少年郎,与商荇一般尽情享乐。愿意从军便去,愿意入朝便去,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世平安。
可她看到韩凛脸上的疲惫。她想,他也该从心所愿一次。
“来,今日不醉不归。”商离举起酒盏,重重地放在案上,“看看谁先趴下。”
有人煽风,有人点火,也要有人摇旗呐喊。
可韩凛的酒量差,是不争的事实。
在上林苑的宫宴上,他醉得人事不省,差点被人占了位置,也是有目共睹。
现下他却要与何昭斗酒!
商荇觉得不妥,但又阻止不了,只能去偷酒。
商离是不想拦,韩凛这执拗的劲上来,还不如让他喝醉了。那日他睡着的模样,甚是乖觉。
何昭见商荇拿来的酒不再是女儿红,没有再推辞,敛袍举杯,面目端肃,“定之兄,这杯酒敬你。敬你为大齐收复幽州,为我幽州二万生灵魂归故里,兄之大才,安仁钦佩之至,恨不得与兄并肩而战。然,安仁不才,只能拘于案牍之间,为兄着书立说。”
商荇眼疾手快,倒了两个满杯,塞给何昭和韩凛,“来来来,小九来陪一个。”
韩凛幽幽地看了商荇一眼,这兄弟插刀的方式可真别致。
商离非敬酒之人,却率先饮尽杯中酒,“长兄,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