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笑道:“你当然和我一起去!”
我道:“如果,如果只有你一个人能回去,我不能,你将会怎样。别将问题岔开去,就回答我这个问题!”
白素现出了极其为难的神情来,望著我,口唇掀动,欲言又止。我知道白素是一个极有决断力的人,平时不论多么因难的事,她都可以一言而决,但这时,她的心中一定在激烈地交战:应该怎么回答呢?过了好一会,她才叹了一口气,将手按在我的手背之上。
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行动已经作了回答,她放不下我!
我吸了一口气:“放不下的人,是很难回去的,那四个工作者之中的一个,对这一点,早就有极透彻的解释!”
白素点头道:“对!可是柏莱无牵无挂,我们两个人也有机会可以一起走,我们还是要到尼泊尔去,去继续找寻这个秘密!”
各位,别以为刚才我和白素之间的那一番话,只是夫妇之间的打情骂俏。事实上,我问了问题,白素作出了回答,她的回答,对以后发生的事,有著极其重大的影响。可以说,我今天还能在地球上,执笔将这件事记述出来,全和这一节谈话有关。各位看下去就会明白了!
当时,我们一直在山洞中等到大黑,鼓声已渐渐静了下来,我们三人一起离开了山洞。那六个土人带我前来的山路,我还依稀记得。连夜出了山,到第二天清早,就到达了利达教授的实验室。
到了利达教授的实验室,我才知道祁高中尉为人的忠厚,他竟在我离去了之后,一直等在那里。当他见到我们三人的时候,一再揉著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们在前来之时,已经商量好了别人见到了柏莱之后的应付方法。
我们决定不将实情讲出来,因为那极之骇人听闻,而且也不会有甚么人相信。
尽管我明知祁高中尉是十分忠厚的好人,还是骗了他。告诉他我们在黑军族中历险,教授己死,我们带了一个黑军族的土人出来,这个土人愿意向我们提供黑军族的情形。
祁高毫无疑问地相信了我们的话。当他向柏莱仔细的打量时,柏莱甚至做出十分凶恶的样子来,吓得祁高中尉连连后退。
我们借用了祁高的车子,离开了丛林,来到了一个镇市。我来的时候,那架军用印度机,就是停在这个镇市的。由于我有一份国际警方发出,由数十个警察首长签署的文件,所以要使柏莱出境,并不是难事。
我们先回到家里。老蔡看到我们回来,高兴得奔进奔出,不住讲著毫无条理的话。柏莱的样子虽然怪一点,但当他换了普通人的衣服之后,也不算十分碍眼,并没有人对他特别注意。
当晚,我们详细的商量如何前往尼泊尔的细节。我对于我再要回去,感到十分抱歉,那是我又一次对国王的失信。
但即使我再失信,也是非去不可,为了柏莱,为了自己,为了解决这一切谜团。就算为了被我骗进神经病院中的辛尼,我也必须回去。
我们商量下来,白素用正常的方法入境,我和柏莱,采取我第二次到尼泊尔的路线。
第二天,我们就上了飞机,到了大吉岭,白素继续飞往加德满都。我要她一到加德满都就到那家精神病院去解救辛尼。我和柏莱在大吉岭停了一天。有了上次的经验,对于嬉皮士的生活已经十分熟悉。而柏莱,本来就是一个嬉皮士。
在正常人的眼中看来,所有嬉皮士全是一样的,管他是白皮肤、红皮肤,白种人或印地安人!所以当柏莱披上了毛毡,留长了头发之后,根本没有人去注意他。
我们和一群嬉皮士一起,步行进入尼泊尔国境。然后租了一辆车,直驶加德满都,到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直驱和白素约定的酒店。
照我们的计划,我们一到,白素和辛尼,就应该在酒店中迎接我们了。可是酒店大堂中却看不到他们两人。我到柜台上去一问,职员看我这一身打扮,爱理不理,直到我给了丰厚的小账,职员才变得十分客气。可是情形却出乎意料之外,白素在四天之前,就应该到达的了,可是她并没有来。她根本没有到过这间酒店!
我并不十分担心,因为我知道白素应付非常事故的能力在我之上。连在黑军族中都能履险如夷,别说其他了,应该没有甚么困难可以难得倒她。我首先想到的,倒是辛尼。
所以,我和柏莱一进入酒店的房间,立时就打电话到那家医院中,几经转折,又找到了那位医生,我道:“医生,我是卫斯理,你可还记得我,我送过一个病人进你的医院。”
那医生立时道:“记得,关于那病人 ”
我忙道:“我不知怎么说才好!真的抱歉之极,他不是一个疯子,是一个极其正常的人!”
医生在电话那边叫了起来:“甚么?”
我道:“这是一个可怕的误会,我会马上就来接他走,一切全是我不好!”
医生呆了半晌:“只怕迟了!”
我呆了一呆:“迟了?是甚么意思?这次你们办事那么快,已经将他送回家乡去了?”
医生道:“不是,在你走后,我们就将他关进了危险病人的病房,第二天早上,管理员就发现他已经自杀了!”
我陡地一震,这震动是如此之甚,以致连手中的电话听筒,也落了下来。
在那一刹那,我心中的悔恨,真是难以形容,我想起辛尼在被拖进去的时候的那种愤怒的神情和他所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