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好啦,好啦!”说完,我也不作声了。不一会儿,我从恍惚中惊醒。
“我的上帝!”我喊道,”我希望您停止那种嗡嗡的哼声!”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听着那种枯燥的混乱的嘈杂声。
这声音像从一条大街或一个工厂传出的压抑的声音,充满了我们的耳朵。我一点也听不出来是什么声音,我先按种声音的节律去想,然后又想另外一种,分析的结果是徒劳的。过了很长时间,我辨别出一种新的更尖厉的成分,没有和其他的声音混在一起,在那种迷乱的声音衬托下显得很突出。那是一连串比较小的明确的声音,轻敲声和磨擦声,像是一枝松落下来的长春藤擦着窗玻璃或是一只鸟在一个盒子上走来走去发出的声音。我们听着,向四外张望,但是黑暗像块丝绒帷幕一样。随后又传来一个声音,像是用钥匙在一把润滑性很好的锁的锁孔里轻微转动的声音。然后一条悬在一片浓黑之中的细而亮的线出现在我前面。
“看!”凯沃非常轻声地说。
“是什么呀?”
“我不知道。”
我们都盯着看。
这条光亮的细线变成一条较宽的发白的带子,好象一道青色的光落在白粉墙上那样。它两边不平行,有一边出现很深的凹形。我转过头去告诉凯沃,我惊讶地看到他的耳朵彼照耀在一个亮光里——他身体的其余部分还在阴暗中。在束缚许可的情况下,我尽可能扭转我的头。
“凯沃,”我说,“在后面”!
他的耳朵看不见了——光照在他一只眼睛上!
突然间,进光的那条缝隙变宽了,呈现出一个打开的门一样的空间。空间外面是一幅天蓝色的景象,在门口站着一个奇形怪状轮廓的逆光的剪影。
我们俩都拼命努力想转身,但是转不过去,只好坐在那里扭头向后看这东西。我的第一个印象觉得它是个笨拙的四足兽,头生得很低。后来发觉那原来是一个月球人狭窄的身体和短而细弱的两条罗圈腿,他的头很低地缩在两肩当中。他不像在外面那样戴着头盔。身上裹着东西。
在我们看来,他是个空虚的黑色的身影,但是我们的想象力本能地给他的外貌增力了很像人类形体的轮廓。至少我立刻觉得他有点驼背,高脑门,长脸。
他向前走了三步,停了一会儿——他的动作似乎一点声音都没有——然后他又向前走。他像鸟一样地走路,一只脚落在另一只脚的前面。他走出从门口射进的光线之外,好像完全消失在阴影里了。
我的眼光搜寻了他一会儿,但是寻错了地方,后来我发觉他站在光线里面,面对着我们两个人。只是,根本不是我所认为的人的形状!
当然,我本应该估计到这一点,可我没有估计到。它来到我面前使我大为震惊,甚至我一时间不知所措。似乎那下是一张脸,似乎应该是个面具,一种恐怖,一种畸形,而用下了多久,它就会加以澄清或得到解释。这东西没有鼻子,两个迟钝的眼睛凸出在两旁——在剪影出现时我曾误认为是耳朵。我试着想画出这么一颗头,但是办不到。
它有一张嘴,嘴角向下弯曲,像一个怒目而视的人的嘴。
保持头部平衡的脖子上有三个关节,差不多象螃蟹腿上的短关节。我看不见它腿上的关节,因为它们裹在象绑腿一样的带子里——这是它身上唯一穿着的东西。
当时,我心里想的是这种生物绝对不可能存在。我认为它也感到惊奇——也许比我们更有理由感到惊奇。只是,他妈的!它一点没表露出来。至少我们能知道两种不同类的生物遇到一起会引起什么样的感觉。但是,请没想一下,例如,一些规矩的伦敦人,碰到两个和人一样大,但和地球上任何动物全不相象的活物在海德公园里的羊群里飞跑,会是怎么想吧!那一定像我们看见这种东西一样。
想想我们的情形吧!手脚捆着,疲惫不堪,浑身肮脏,胡子有两英寸长,脸划破了,流着血。您应该想象一下凯沃,他穿着灯笼裤(被刺刀样的灌木丛撕破了好几处),雅茄呢的衬衫和一顶旧板球帽,一头硬发乱蓬蓬的,四面八方朝上翘起。在那种蓝色光线之下,他的脸不是红的而是黑的,他的嘴唇和他手上快干的血象是黑色的。我可能比他的情况更糟,因为我曾经跳进黄色的菌类植物里面。我们上衣全解开了、鞋也给脱掉了,放在脚边。我们背着那种奇怪的蓝光坐着,朝那个只有都勒或许能创造出来的怪物张望。
凯沃打破了沉默,开始说话,他嗓子沙哑了,清了一下喉咙。外面一阵可怕的咆哮,好像一只月球怪兽出了麻烦。最后又是一声尖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一会儿,那个月球人转过身,闪入阴影当中,它站在门口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关上了门;和刚才醒来时的情形一样,我们再一次陷入发着低沉连续声音的神秘的黑暗之中了。
第十二章凯沃先生提出几点建议
有一段时间,我们俩谁也没说话。要想把我们自己招惹的事情完全集中起来,看来是我的脑力所不及的了。
“它们算把咱们抓住了,”我终于说话了。
“都是吃了那种菌类。”
“可是——如果我不吃,咱们非得晕倒饿死。”
“也许我们会找到球体。”
对他的顽固,我忍不住发了火,自己咒骂起来。有一会儿工夫,我们都没说话,心里在互相怨恨。我用手指在两膝之间的地上敲着,用脚镣上的链环彼此磨擦。没过多久,我不得不重新说话。
“你看是怎么回事呢?”我低声下气地问。
“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