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子却没那么兴奋,她冷静地说:“是都会发豆芽,可是谁能保证发的豆芽质量好,数量多,能卖上好价钱?”
大家都沉默了。发黄豆芽,几乎是每个农村女孩会做的事情,但平时那是家里人自己吃,发的数量少,把这作为一桩生意却没那么容易。
月儿沉着地说:“不用担心,我会。”
大家都有些怀疑地看向月儿,月儿微笑着肯定地点点头。
她这不是吹牛,别看月儿从前是城里女孩,但她母亲曾经卖过三年豆芽,她一直帮忙发豆芽来着。家里就是靠着卖豆芽,攒下了一笔月儿上学的钱。后来,卖豆芽的人越来越多,用非法手段发豆芽的人多起来,她家才不卖豆芽的。
于是,事情在月儿的鼓励下很快促成。如柳姐先把决定告诉大妈,由大妈去说服了大爹,征得了大爹的同意。
卖豆芽喽(上)
原本定下做这个营生的加月儿在内,一共六人,只是玉珍和秀琴回去后和父母一说,父母坚决不同意,她们便也作罢。于是真正准备卖豆芽的只有四人。
豆芽的生长期一般为五天,怕耽误时间,做了决定的当天晚上,月儿她们就在后面闲置的一间房子里找了两口瓦缸,把豆子泡上了。好在都是庄户人家,谁家没有个上百斤豆子。
黄豆泡起来简单,只要把豆子里面的沙子和石子淘尽,破豆子挑出,泡进盛水的缸里就可。绿豆泡起来就要麻烦些,绿豆外面有层硬壳,凉水泡进去出芽慢。要用热水将绿豆烫一下,将那层硬壳烫软,出芽才快。
这烫绿豆就要技术,烫轻了不解决问题,烫重了就不出芽了。
几个姑娘在家都发过黄豆芽,可一次只发几斤豆,这一次就要发几十斤绿豆,万一烫坏了损失可就大了。因此大家都把这关键的技术活儿留给了月儿。
月儿不负众望,镇定自若地将所有绿豆烫完,装进缸,大家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着出芽。
其实月儿也很紧张,但她不露声色。
夜里几个姑娘睡在一张大炕上,时而兴奋时而忧虑地议论着今后的打算。月儿的话很少,她还在挂心自己泡下去的绿豆。
第二天一早,月儿一起来就先奔到缸前,见绿豆已经胀起,针尖一样的芽锥已微微上翘,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虽然很久没有烫绿豆,技术到底没全丢。
月儿这趟亲戚走的,一点没闲着。
青墨和堂兄弟、表兄弟们天天白天放鞭燃花,招猫逗狗,晚上坐在热炕头上看大爹家大彩电里的精彩电视节目,玩得不亦乐乎,乐不思蜀。
月儿和堂姐妹们却忙得团团转,一点不得闲。
豆子泡上后,先是四处张罗买竹筐。生豆芽一般都用瓦缸,月儿算过,要用二十几个瓦缸,她们买不起。
月儿于是把从前自家的方法拿了出来,就是用竹筐衬上塑料布,代替瓦缸用。
月儿认为买新竹筐价钱高不说,也没那个必要,于是大家就到处打听哪里有旧竹筐要卖,终于在乡里的一家副食店买到了一批装菜用的旧竹筐。
有了竹筐,就要把泡好的豆子分装到各竹筐去,这些豆子不能再用水泡,而要每天定时往里淋水,水从豆子中滤过,再从下边留出的孔中流出。
每天要不断地淘豆,烫豆,泡豆,不断把泡好的豆分装到各竹筐去,再定时往竹筐里淋水……
一切都在月儿有经验的指挥下和姑娘们的辛勤忙碌中有条不紊地进行。
第五天晚上,月儿和如柳将第一批装豆的竹筐打开。豆芽齐刷刷地顶出筐盖,掏出一把,摊在手心里,白白胖胖,肥肥嫩嫩,可爱极了。
所有人都喜形于色,对于第二天就要上市卖豆芽,兴奋得睡不着,躺在大炕上,纷纷议论着赚钱以后怎么花。
朝英说要买几斤“大白兔”奶糖,美美地吃个够。她认为“大白兔”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这孩子是不是以前很少吃到糖啊?
如柳说她要攒钱,她不满父母给她定的亲事,打算自己找门合心的亲事,所以想要给自己攒嫁妆。
月儿受她们影响,也琢磨着赚了钱后给自己买件新棉袄。自己身上这件旧不说,还有点不经冷。她自己又不愿意再套那么多毛衣,所以总是冷得哆哆嗦嗦的。
还有青墨这孩子爱运动,脚上的运动鞋有点裂口子,她得给他买双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