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撒娇。”皇帝听后不但没生出任何怜爱之心,反而伸出食指抵在她额头上推开她些许。泉水沾湿了他的前额的发,有水珠坠落到他坚实宽广的胸膛。
由皇室最繁琐严苛的规矩教养成的君王,偶尔的戏虐只浮于表面,骨子里刻着端正肃穆,那种立于神佛前渺小卑微之感再次向她袭来。
一直闷声到沐浴完毕。
灵兮殿中没有梳妆镜,她慢条斯理地在窗前亲手卸钗环,磨蹭了许久才到床边,又慢吞吞地放下幔帐。
“在生朕的气?”皇帝终于不耐烦地伸手微微用力拉了她上塌。
“臣妾不敢。”她一斜跌到他身上,低眉顺眼地回答。哪里敢生君王的气,他可厉害,动不动就扔她去冷宫。
“徐雁秋提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啊皇上。”
“反常”
“有何反常?”
“他明明仕途坦荡,有更好的选择,为何偏偏要去都察院?”
于心然沉思片刻,皇帝所言没错,凭徐雁秋的才干为何不去六部任职,“或许。。。。。。他志在此处?”
皇帝听后扫了她一眼,嫌弃之意几乎遮掩不住,又端起君王架子,“贵妃莫要在朕面前议论朝臣了,小心旁人听见参你。”
这话着实刺耳,于心然脸上神色暗淡下来,垂眸不再言语,再也没有方才套好他时的盈盈笑意,明明这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皇帝都不肯答应,小气!若换做是谢清,皇帝一定一口应允。
幔帐之中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耳边披散下来的鬓发被撩到背后,皇帝就这样的姿势圈住了他,微微侧过头来,温热的气息渐渐环绕于她脖间,细密的轻吻落下。
于心然坐在皇帝腿上,身子微僵依旧心事重重。
皇帝见她别扭着,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你要同朕闹到什么时候?”
“今夜淑妃姐姐生辰,皇上怎么不留在清漪殿陪她。”什么好都让谢清一个人落了,偏偏她求什么都不得?连今夜都要她来伺候!
皇帝往后靠到床栏上,寝衣微敞着露出坚实胸膛,脸颊刀刻般的线条更加显得他高深莫测,“贵妃恃宠而骄还是欲迎还拒?要把朕往外推。若朕真的去了,贵妃别后悔。”
“臣妾不会后悔。”于心然别开眼,心里烦闷至极。
“赶朕走?这是灵兮殿,朕的寝宫。”皇帝的说话声骤然提高,宣誓宫殿的主权。
于心然这才反应过来此处并非芙蓉轩。
“一直以来贵妃把朕当什么了?予取予求?有求于朕之时便惺惺作态,不顺你意便如此敷衍。”
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再次袭来,面对权势滔天的君王,于心然唯有浑身的无力感,侯夫人的狠厉压榨、皇后的疯癫和皇帝的管束统统都是压在她心中的几座大山。
“。。。。。。臣妾不敢。”她示弱道,谨慎地抬眸看向皇帝,眼里的情绪已经完全遮掩去了,深宫之中藏得越深,活得越久。可是她已经厌倦了,帝后淑妃三人之争从来都与她无尤,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待到妹妹成婚之后自己便少了牵挂,一世的荣华富贵她也不要了,到时候想法子金蝉脱壳、远走高飞,逃离他们的掌控。
“不要与臣子勾结,也不要参与后宫之争。”皇帝沉默许久之后突然开口,“至于你方才所求之事,朕应允了。”
应允?两句话她只听清了第二句,一改悲凉的心境,脸上再次有了光芒,“皇上说的是真的?”
近在咫尺的男人点了点头,“御史之位罢了,朕应允,贵妃不要再闹。”皇帝的拇指摩挲在她鲜红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