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然跨出御书房时见远处行宫东南角灯火通明,连着照亮一整片天空。几个小宫人神色匆匆朝着那儿赶去,正是皇后寝殿月合殿的方向,驻足观望一阵,廊下灯笼的光芒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四两拨千斤击得皇后溃不成军,本应该欣喜,然而袖中的双手垂在裙边,此刻却只觉得精疲力竭。
做错了么?她不敢回眸去看皇帝,他心里一定厌恶透了她。收回目光利落地转身往星阑阁走去。纤细身影就怎么消失在了门前,空余寂寥。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皇帝突然下令午时过后就离开行宫回京,各宫宫人们忙着打点行礼,官员们连夜写好的折子也无处可递。贵妃娘娘被皇帝斥责留在行宫的消息却不胫而走。
“主子,这是真的么?”一喜忧心忡忡地问道。
于心然坐在铜镜前慢条斯理地梳妆,皇帝正在气头上,一时半刻又怎么可能收回成命。“是,吩咐其他人不必收拾行李。我们会在行宫住很久。”
“娘娘因何事惹恼了皇上?主子们午时过后就要出发,娘娘此刻不去求皇上宽恕,怕是真的。。。。。。”
“皇上不可能再饶恕我了。”
她想了一夜,皇后是何等重罪,皇帝不杀她已经是念在自己伺候他两年多的份上手下留情,怎么可能奢望他真的不追究呢。更何况,不回那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的皇宫也好。她再也不会被于家逼着去讨皇帝的欢心,再也不会嫉妒淑妃的种种恩宠。
“去传早膳吧,用完后本宫再睡一会儿。”因祸得福,晨起不必伺候皇帝梳洗更衣,更不必侍寝。
御书房
皇帝神色肃然靠在圈椅上若有所思。紧要的书册都已经收拾妥帖了。御案上只剩抄到一半的纸页与《史记》。
小宫人过来要将《史记》也放入书匣中。
“放下。”皇帝命令。
小宫人不知缘由,立即将书放回原位,“皇上恕罪。”又赶忙转过身去收拾博古架上的珍贵物件。
“将这些送去星阑阁,命贵妃抄上一百遍。问问她、知错了么?”
大太监正在内室收拾,听到皇帝吩咐立即来到他跟前,捧起御案上的东西,“奴才遵命,这就去告诉贵妃娘娘。”
皇帝又变了主意,起身从大太监手中夺过书册,“朕亲自去。”
见此情形,大太监倒是松了口气,他只知道皇后娘娘在月合殿不大好了。好几位御医诊治过都没效,昨夜已经连夜单独派侍卫先行上路护送回京城。不知贵妃娘娘又因何事惹了皇帝生气,竟要将娘娘独自一人留在行宫之中。如此一来再见皇上至少要等到明年,这比发落去冷宫更严重。
不得不说淑妃心机可真是了得,不知用什么手段接连扳倒皇后与贵妃二人,无异于后宫清君侧。去年新进宫的那几位主子又不得圣宠,回到行宫淑妃还不仗着圣上独宠在后宫横着走。
“皇上,幽州布政使参议徐雁秋大人求见。”殿外御前太监丰德禀告。
皇帝遂将手中书册往御案一扔,“传他进来。”
徐雁秋从于欣然口中得知贵妃将被幽禁行宫的事,大小官员缄口不言无一为贵妃求情。皇帝既已指婚,他也算是贵妃的未来妹夫,为其求情合情合理。
徐雁秋拱手行礼,“皇上、”
才开口皇帝抬手打断,他险些忘了徐雁秋也依旧留在幽州,“你随朕一道回京,仍然去都察院任职。”
徐雁秋被这突如其来的调任震惊,却也不敢违抗圣意,“臣手头还有许多事并未处理妥帖,等臣全都理清后再回京向皇上复命。”
皇帝的神色微变,似乎不满意他的回答。徐雁秋转换话题,“臣听闻贵妃娘娘继续留在幽州,不会随皇上回去。于七小姐担忧贵妃娘娘,特意叫臣问个究竟。”
“所以你就来问朕了?”皇帝看起神色淡然,不喜不怒,“不错,贵妃需要静养,朕命她多留些时日。你回去告诉贵妃七妹,叫她不必挂心。朕既已为你们赐婚,回了京城正好嫁娶。”
徐雁秋被皇帝三言两语说得更不知如何开口为贵妃求情。
“承蒙皇上与贵妃娘娘看得起臣,将贵妃亲妹许配。娘娘是于七小姐最亲的亲人,既然娘娘暂不回京,臣同于七小姐的婚礼还是暂缓。”
“所以你要违抗赐婚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