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富豪看了一眼仿作,又转头看了一下原作,眼中流露出敬佩的神色。“哇,太棒了!”他大声说,“简直和真的一样。五千美元你肯定不卖吧?”
他们就聊了这几句。随后,科尔出去转悠了大约一个小时,查看了装修情况,然后又回到了宴会厅。他看见德·勒赛普斯在收拾画画的工具,于是便和他一起回到了旅店。德·勒赛普斯腋下夹着卷起来的惠斯勒水彩画的临摹本。
一周之后,艺术厅装修完毕,施工人员也离开了。德·勒赛普斯主动要求帮科尔把所有的画挂回去,科尔当然开心地答应了。那天下午,他一边挂画,一边和科尔开心地聊天,但是,当他打开包有鲁本斯名画的帆布时,突然目瞪口呆——画不见了!空空的画框上残余的帆布碎片留下了刀子割画的痕迹。
科尔报案一天之后,被称为“思想机器”的奥古斯都S。F。X。范杜森开始关注这件事。画被偷后,科尔焦急地跑到警察局马洛里警官的办公室报案,生气地将双拳砸在马洛里的桌子上,气冲冲地说:“我花了五万美元啊。你怎么不去调查?你坐在这里盯着我干吗?”
“冷静点儿,科尔先生。”警官说,“我马上派人去找你丢的那个……对了,那个鲁本斯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幅画!”科尔大叫道,“是一块上面画着东西的画布。我花了五万美元,你一定要给我找回来。”
警察们马上开始着手调查。与此同时,哈金森·海奇记者也开始关注这个案子。他了解到画被偷之前的情况,然后便去拜访德·勒赛普斯。门开了,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这位艺术家那近乎暴怒的眼神。记者的到访令原本就很激动的德·勒赛普斯变得更加神经质,他大声说道:
“老天,太不可思议了!叫我怎么说?除了我之外,那几天没人到过宴会厅;而我也是唯一一个愿意不怕麻烦,去保护这幅画的人!现在画被偷了,损失这么大,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海奇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索性让他继续说下去。最后,海奇打断了他:“德·勒赛普斯先生,据我所知,在这段时间内,除了科尔先生之外,没有其他人去过宴会厅,对吗?”
“没有其他人去过。”
“科尔先生说你在临摹一幅著名的水彩画,是吗?”
“是的,是惠斯勒的,泰晤士风景画之一。”他回答说,“看,就是那幅挂在壁炉上面的画。”
海奇看了一眼,那确实是一幅临摹得非常精美的画,他对德·勒赛普斯的绘画技巧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
德·勒赛普斯注意到了海奇脸上的赞美,他谦虚地说:“还不错吧?我的老师是卡罗勒斯·杜伦。”
案件情况就是这样。后面的这则信息对海奇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价值。现在整个事件都摆在了“思想机器”的面前,在海奇讲述的过程中,这位高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谁进过房间?”最后他问。
“警察正在调查呢。”海奇回答,“虽说当时房子里有二十几个佣人,但是我觉得不管科尔的命令多么严格,佣人们总会有松懈的时候。”
“这让案件更加扑朔迷离了,”“思想机器”用他那别具一格的、略微有些不耐烦的语调说道,而这种语调似乎已经成为他本人的一部分,“我们最好能去一趟科尔先生家,单独问问他。”
就像有钱人在面对媒体时一贯表现的那样,科尔显得相当拘谨严肃。可是,他还是有点儿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位解释来意的矮小的科学家。
“我觉得你们可能束手无策,”这位富豪说道,“警察已经在查了。”
“马洛里先生在这里吗?”“思想机器”无动于衷地问。
“他就在楼上佣人的房间里。”
“我们可不可以查看一下名画失窃的现场?”科学家礼貌地问道。他的这种语气,海奇再熟悉不过了。
科尔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跟着自己去宴会厅,而那幅画就是从这儿被偷走的。“思想机器”站在屋子中间环视四周——窗户很高;六扇门分别通往大厅,从那儿可以通向温室。大楼僻静的角落里隐藏着任何作案的可能。在仔细观察了好长时间之后,“思想机器”走过去,捡起原先镶有鲁本斯画作的画框,他盯着画框看了很久,科尔有些不耐烦了。最后,科学家转过身来问道:
“你和德·勒赛普斯先生很熟吗?”
“刚认识一个多月吧,怎么了?”
“是有人介绍你们认识的,还是你们自己偶然相识的?”
科尔面带愠色地说:“我的私人关系与案子无关。德·勒赛普斯先生是一位极富涵养的绅士,我永远不会怀疑是他偷走了我的画。”
“不一定。”“思想机器”的语气中有点儿讽刺的意味。随后他转向海奇,问道:“那幅惠斯勒的画,他仿得怎么样?”
“我没见过原作,”海奇回答道,“但是他画得真不错。科尔先生,我们可不可以看看——”
“当然可以,”科尔坦然地说,“跟我来,原作就在艺术厅内。”
海奇从头到尾仔细查看了一下,然后说:“他仿得太逼真了。当然,没看到原作前,我还不敢确定,但是现在,我要说他画得确实很不错。”
他们面前大门的帘子突然被掀开,马洛里警官闪了进来。他的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但是当他看到海奇和教授时,就把它藏在了身后。他的喜色溢于言表。
“啊哈,教授,我们又见面了。”他说道。
“他们想把德·勒赛普斯先生拉下水,”科尔向马洛里抱怨,“我知道事情绝不是这样,他是一个好人,是我允许他自由出入以便画画的。他们却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