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冷,像是被它提醒了什么似的,满腔的温情立时被打下了深谷,沉寂冰冷。
他却不知道,手指画上银镯,“怎么戴这个?”
我心里突的一跳,身子一下子僵硬起来,仿佛努力封存的东西已经全都落在他的面前般,慌乱而又惊诧。
他却闲闲的唤着小青,“将你主子的首饰箱搬来。”
小青正在边上紧张的睁大着眼看着,听他吩咐,忙过去妆台上,抱过一个紫檀木的箱子来,蒋秀过来打开箱盖,双手托着跪送到英宏面前。
我不解的看着他,只见他在箱子里来回翻检着,边找边皱眉,“朕记得送过你不少的珠玉首饰,镯子金的玉的也有不少,怎么就这几样的了。”
他淡然的神情让我一松,这才知道是自己紧张了,蒋秀忙回禀,“皇上的赏赐大都被锁在后面的库房里,只拣了几样主子常戴的放在这里,皇上要看,请容奴婢去取来。”
他待点头,我忙拦了,道,“皇上赏了那么一大车的东西,臣妾哪里戴得了许多,就这箱子里,就已经多少天不重复了呢。”
他摇头道,“你素来只戴那几样的,朕都看在眼里,别的也就罢了,”说到这里,他重又握着我的手腕,“只这镯子,朕见你一直都是只戴着它的,好歹你也是个四品位的主子,怎么能总是戴着这么个寒碜的东西!”
说着,他从箱子里拿起一对滴水般莹润的翡翠玉镯来,“还是戴这个吧!”
我不由的猛往后一缩,将手腕快速的从他的手里抽脱出来,紧紧的捧在自己的怀里。
这个动作快捷迅速,我连想都没有想的就那么做了,立时间,他一手拿着翡翠镯子,一手成空,就那么的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背上,一阵寒意!
看着他逐渐冷凝的脸,我张着口,半晌,我听到自己艰涩的说,“……是……娘给的……”
他的眉头慢慢的舒展,笑意渐渐浮上来,放下手上的翡翠镯子,他重新将我的手捧过去,抚着那银镯,似在想着什么?
我并不因为他脸上有笑而宽心,心依旧吊在了嗓子口,刚才那句话,我亦是本能的出了口,有生以来,第一次扯谎,却是这么的艰难,这么的无奈。
第59章 饯行宴
“凝霜,你很想你的娘亲是吗?”他忽然问,眼神深邃,里面有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似激动,似兴奋,却又有点神秘,更像是,决定了什么!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过了年,恰逢三年一次的大狩猎比武,说是狩猎比武,其实是为了选拔天下栋梁,英宏为了广选人才,去年底就颁下旨意,命四海不问出身,普天只求将才。这道旨意一下,京城里陆续来了许多的能人异士,个个摩拳擦掌要在皇帝面前大展身手。
三月十四日,英宏下旨,他要御驾亲临狩猎场,亲自选拔将帅之才,因着狩猎场在城外灵宵山内,离京城三十里路,而御驾行程缓慢,他将于十六日起驾。
十五日晚,太后便在荣寿宫摆宴为皇上饯行,宫里众妃齐聚一堂,瑾贵妃甚至将小公主也抱了过来。
英宏今天没有穿明黄色龙袍,一身银素色金丝描龙掐花云锦便袍愈发衬得他清俊朗逸,束发紫金冠上,一颗拇指大的南珠迎风轻颤,意气风发的脸上,此时笑意盈然。
见英宏高兴,太后一改往日荣寿宫不得声乐的规矩,传了丝竹管乐进来,众妃见此也不由得兴致高涨,举杯向英宏敬酒。
因只是瑛常在做的花酒,英宏来者不拒,全都一饮而尽,这让众妃全都惊喜不已,尤其是那些位份低,不得宠的小主们,平日这样的场合,以她们的身份,全都是无法近前的,常常是一经年不得见君颜一面,今日太后一道懿旨,让她们全都有机会出现在皇上面前,怎么不叫她们欢欣。
管乐稍停的空挡,最后面位份低的坐席里,走出一位粉装丽人来,盈盈而拜,“皇上明日出行,国家眼看着就要添栋梁之才,实乃是大肃朝之幸,美人夏玉莹愿献上一舞,以敬太后,皇上,皇后还有贵妃娘娘的清眼。”
大家全都有点意外,相对看了一眼,心内立时也就了然,各人的脸上神情各异起来,惊讶叹服者有之,轻蔑不屑更是大多数,英宏也愣了愣,不禁笑了起来,点头道,“好,你且舞来朕看。”
夏玉莹大受鼓舞,走到奏音的宫人身边耳语几句,宫人点头,抬指抚向琴弦上,琴声立时如高山流水般泻出,大家全都一惊,竟然是霓裳羽衣曲。
霓裳羽衣曲乃是唐朝杨氏贵妃所创,杨氏贵妃死在马崴坡后,这部曲子已经少有人舞,万想不到,她竟然会!
夏玉莹立身在殿中,嫣然一笑,忽的伸手拔去头上的发簪,长发飞泻而下,身体旋起,抬手拧腰间,粉色衣衫随之翩翩舞动,霓裳羽衣曲忽而轻快高扬,忽而轻悠缓慢,她的长发随着粉色衣衫,拧转穿梭,竟似一只花间彩蝶般,清盈灵动,又恍若水中凌波仙子,飘飘而来。
一曲终了,她跪停在地,殿里一时静默无声,大家竟然全都被她的舞姿惊得呆了。
“好,”英宏朗声一笑,惊喜莫名。
第60章 羞辱 一
大家这才醒过神来,见皇上叫了好,纵使心中不愿,有只得跟着称赞起来,夏玉莹盈盈拜谢,昂然自得,英宏命身边侍者连赐三杯花酒,以示嘉奖。
见皇上对夏玉莹青睐恩赏,下面的嫔妃全都坐不住了,深恨自己胆小,竟然将这风头让夏玉莹得了去,当下,就有按奈不住的,也纷纷上前或歌或舞,或诗或词,只盼能让皇上一眼记住,日后皇宠盛长。
此时殿中是常在江敏在弹琴,紫芫在我边上,轻声笑道,“今儿个可是开了眼了,竟不知道这宫里,竟然是人才济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