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门口,英宏正笑吟吟的下了龙銮,我才要行礼,被他一把搀住,笑道,“凝霜,你今天的气色倒好。”
“皇上答应陪臣妾游御花园,臣妾心中欢喜,自然神清气爽了,”我曼声笑道。
英宏看着我的眼里全是温柔,“只要你喜欢,朕就常来陪你。”
“那臣妾可不敢,皇上日理万机,多少的国家大事等着皇上呢,臣妾哪敢为了这玩乐的事情烦扰皇上,外面的朝臣若知道了,只怕必要定臣妾一个妖媚惑主的罪了。”
“你如此识大体,知事理,谁敢这样说你?”
我不由咯咯的娇笑起来,“皇上又在缪赞臣妾了,臣妾如何敢当。”
说着话的时候,我们已经进了御花园,御花园里夏日里风景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御花园最南边的畅幽园,畅幽园里假山流水,潺潺叮咚,处处遍植紫薇,凌霄,更有几株九里香长在墙角,风儿一吹,那香气清雅幽远,沁人心肺。
这还不是好的,好的是有几株稀罕品种的昙花,每每在夜间开放,瞬间的美丽流彩里,总能让人陶醉无限,流连忘返。
我们由前面迎领的太监们带路,一路径直往畅幽园而去,为着避那西斜尚存的阳光,我们并没有走畅春园前那一道由条石铺成的路,而是绕了一个小弯,由畅幽园的偏门进去了。
畅幽园的偏门迎面正是一个高有十丈的小高阁,站在上面,御花园的景色一览无遗,尽收眼底,我一见那高阁,就欢喜起来,指着它道,“皇上,常说站得高就看得远,臣妾想去那上面瞧瞧。”
英宏点点头,却又担心,“你累不累?”
我笑着摇头,英宏见我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不忍拂了我的兴致,当下牵了我的手,柔声道,“走吧。”
踏着水曲柳木的楼梯,我们缓步上了高阁,高阁建成一个宝塔盖的亭台形,然而为着夏天避阳,冬天避风,又不会遮挡视线,所以,窗子上镶的全是来自于西域的一种叫做玻璃的材料,这种材料除了遮风挡雨外,更是透明清澈,人在里面,外面的风景人物全都尽收眼底,无一遗漏。
进了高阁,早有太监将四面的窗户打开,窗子里有重重的白色轻纱,此时被风一吹,正婆娑轻舞,如梦如幻。
挽着英宏的手,我喜滋滋的站在窗口四面眺望,这座高阁虽然并不是特别高,但也能将皇城里看个十之八九,傍晚的风在没有了正午的灼热后,吹在人的身上分外舒爽,我喜笑晏晏,和英宏对着外面的景色指点谈论着。
英宏不知道是否受了我的影响,也很是兴致高昂,他不时的指着目所能及的亭台楼阁给我看,并详细的解说那是个什么地方,有什么用途。
我像是极认真的在听着,目光随着他的指点四处漂移,无人知道此时我的心已经咚咚的快跳出胸口,手心里更是黏腻一片。
然而很快的,我就一松下来,那个我此时最想见的人,已经隐隐的出现在御花园的一角。
蒋秀也看到了,她不动声色的和我对看了一眼,我微微的点了点头,唇角的笑意更深,巧笑嫣然的依在英宏的身边,拖延着在高阁上的时间。
英宏哪里知道我的心思,见我很是欢喜的样子,笑道,“早知道你喜欢,朕也早就带了你来了。”
我欠一欠身子,像是极感慨的娇声道,“皇上待臣妾,总是这样好,臣妾实在不知该怎么回报皇上了?”
“凝霜,你我虽然算是君臣,但也是夫妻啊,你却怎么总说这样见外的话?”英宏眼里的温柔让人忍不住的想沉溺进去,永远不再出来。
正说笑得开心,只见英宏忽然皱起了眉头,目光凝重,死死的盯着一个地方,大家不由纳闷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只见畅幽园的一丛紫薇花前,一个女子正跟一个太监模样的人拉拉扯扯,状态极是亲密,而边上立着的几个宫女模样的却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边上看着,无动于衷。
看到这样的情形,我心里溢起一阵冷笑,然而口里却惊呼起来,“那不是良姐姐么?她在作什么?”
说到这里,我不由结巴起来,“她……她怎么……跟一个太监……如此亲密?这……这……这成何体统?”
我的话音才落,只见英宏的脸色已是阴到极点。
“大胆,”他一声暴喝,指着远处正搅作一团的两个人,向刘喜喝道,“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喜此时的脸也不由的白了,忙答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慢,”我忙急声唤住刘喜,英宏皱了眉不解的看着我,我向身后摆了摆手,蒋秀刘喜忙领着宫人太监们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一时间,高阁里静悄悄的,只剩了我和英宏两人。
我拉着英宏的袖子,欠身为礼,郑重回禀道,“皇上请暂歇雷霆之怒,”指了指远处的良昭仪,“良姐姐向来都是个稳重的人,今日如此失仪,想来必定是有什么缘故在里面,再者……,”说到这里,我却又颇有些开不了口的样子,筹措起来。
英宏的脸色阴沉,丝毫不见和缓,道,“再者什么?你只管说来。”
我只得定了定精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臣妾以为,若果真良姐姐有什么不妥,然而皇家颜面要紧,此时这许多的奴才在这里,就这样撞了过去,只怕……,臣妾以为,还是须暗里查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