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秀的脸色不由一变,然而很快的,她就恢复了正常,定声道,“娘娘别乱想,那王嬷嬷是病死的,娘娘只记住这个就好。”
我依旧心神不定,将双手举到到眼前仔细端详着,我苦苦而笑,道,“终于,我的手上也沾染上了别人的血,到底,我也变得和她们一个样儿了!”
“娘娘,”蒋秀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她自己却唰的流下泪来。
无论英宏和太后之间闹得怎样的僵,宫里众妃还是得要按常例每日去荣寿宫请安,太后身子虽然不好,但不知为何,这一次并没有像往常她生病时般免去我们的问安,虽然只是隔着帘子磕头,我们每日依旧得去。
这一日去时,才磕了头坐下,就见有宫人回报道,“和贵人到了。”
这位和贵人虽然进宫已有几日,然而因着梅贵太妃的事,被英宏下旨,暂且先在偏宫里住着,不行妃嫔之礼,待到梅贵太妃落葬完了,她再正式受贵人封号,享妃嫔供奉,行妃嫔礼仪。
大家一听和贵人来了,全都屏住了声息,齐齐朝门口看去,她虽然只是个贵人,然而她是太后的嫡亲侄女,又是瑾贵妃的堂妹,如此身份,谁敢小窥。
门帘啪嗒一响,一个窈窕丽人轻轻款款的走了进来,只见她容颜俏丽,眉眼如画,肤若脂凝,头上长发被精细的挽起,梳成流云髻,再戴水澹生烟冠,中嵌以一朵海棠珠花,两旁垂下长长紫玉璎珞至肩膀,额际坠着一只小指头大小的南珠,随着她的举动来回摆动着,耳挂苍山碧玉坠,身着一袭金红色绣以粉色芙蓉的宫装,腰束九孔玲珑玉带,玉带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份妖娆!
她的这份妆扮艳丽而又奢侈,气势竟然和瑾贵妃不相上下,只是,少了瑾贵妃身上的那份凛冽和强势。
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她这身妆扮,哪里是一个贵人该有的?
众人看在眼里,也顿时全都面面相觑,瑾贵妃却不以为忤,微微含笑着看向她。
那和贵人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进来,直走到瑾贵妃跟前时,她才露出笑脸,却并没有依妃嫔之理向瑾贵妃跪下请安,娇娇的叫道,“姐姐。”
她看了看瑾贵妃身边的正位,又道,“咦,姑母呢?”
如此旁若无人,分明是不将边上的人放在眼里,安婕妤正坐在我的身边,见此轻拉一下我的袖子,不露痕迹的向我挤了挤眼,我的唇角溢起一抹浅浅的笑,也不做声。
瑾贵妃板下脸来,道,“玉漪,怎么这样没规矩,你当这还是在自己家里呢么?”
她顿时撅了嘴,“姐姐。”
瑾贵妃和缓了神色,道,“姑母病了,过一会儿你进去瞧瞧去,嗯,这里坐着的都是你的姐姐了,你快去见个礼。”
她却不理会道,“姑母病了么?我这就要去瞧姑母去,”说完,就要进内殿里去。
“放肆,”瑾贵妃很是生气的样子,喝道,“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么?”
她这才不情不愿的转过身子,有宫人引着她到我跟前,道,“这位是住在静延宫的昭仪娘娘。”
她的神情不动,眼睛直直的看过来,我分明看见她的眼里有着挑衅。
她缓缓走到我跟前,却并不是按贵人之礼觐见,只微微屈身,行了一个平礼,叫了声,“昭仪姐姐。”
我忙站起身子,微笑道,“都是自家姐妹,妹妹快别多礼了。”
她再看我时,眼里隐隐有了得意的神色,我只做看不见,指着身边的安婕妤,笑道,“这位是安婕妤了。”
安婕妤也慌忙站起身子,笑道,“妹妹别多礼。”
我好笑的坐回位子,闲闲的看着她给安婕妤,瑞贵嫔等见礼,她只是很随意的每个人面前屈了屈身子,就回转了,对瑾贵妃道,“姐姐,我进去看姑母了。”
说完不待瑾贵妃开口,径直进了内殿,那神情架势,宛如是在自己家里般随意自如。
瑾贵妃皱起眉头,颇有点恼的样子,道,“从小被太后宠坏了的,真是没有规矩。”
我笑道,“她这也是一片孝心,心里惦记着太后的身子呢,贵妃娘娘别怪她。”
安婕妤忙也跟着道,“正是呢,都是自己姐妹,贵妃娘娘别紧着叫她拘礼的。”
瑾贵妃这才笑了,大家又说了几句,也就告了退。
待出了荣寿宫,人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忿,安婕妤悄悄向我道,“这还了得,还只是一个贵人呢,那派头,,啧啧,”她看了看我,又道,“咱们也就都算了,在姐姐你跟前,她竟然也是那样轻慢,真真是不把姐姐你放在眼里。”
我脸带笑意,也不说什么,向她点了点头,道,“天儿不早了,妹妹回去歇着罢,”说完,径直扶了小青的手上了轿。
回到流云殿来,我将方才发生的一切细细说给蒋秀听,临了笑道,“她们姑侄三个真真是有趣,不过就是想彰显着她们的身份不同罢了,平白的就演这样的一场戏给人看。”
蒋秀点头,“正是呢,这只怕就是太后的主意也说不定,太后可个极聪明厉害的人,如今她跟皇上闹成这样儿,想来就是要借这一出让大家明白这后宫是谁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