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雪不解。
我看着她莫名的脸,心里只在叹息,裁雪到底还是单纯,这样浅显的问题也是看不透的,皇上不想让太后和慧妃甚至那个常珍珠觉得,他对我还是从前那样的心。
例行的赏赐果然如我所说,不过是两匹普通的布料,一支样式简单的赤金钗,裁雪捧着敬事房送来的东西,哭笑不得的看着我,,小主还真是说中了呢。
我头也不抬,
那料子你瞧着喜欢的话,就拿去随便缝制些什么吧。
裁雪将布料看了又看,
这料子怎么瞧着也只能是做帷幔床围的,罢了罢了,奴婢也不指望了,说着,就将东西全都锁进了箱子里。
正在此时,就见一个小宫女儿进来,向我请了安后笑道,我家娘娘要请小主过去品茶呢。
我认得她是常珍珠宫里的人,当下也就起了身笑道,
我正想着要去给婕妤娘娘请安,可巧儿你就来了,正好,我们一起去罢。
裁雪一听忙过来为我收拾,奈何实在没有能见人的衣服饰物,只好就将那止才赏下来的赤金钗给我插上,和那小宫女一起,一路扶了我往常珍珠的宫里来。
常珍珠本是同我一起,住在静延宫里,大受皇宠之后,她向英宏要了宫里布局最好最精致的蘅香殿,蘅香殿临近清心殿,是内务府原本为英宏偶尔休憩时所建,然而英宏并不是贪图奢欲的人,那个蘅香殿,一年里竟有大半年是空着的,在我受皇宠时,英宏也提过要我搬进去住,道和他所住的清心殿相近,以后见我方便,我为避众妃的忌恨,并没有答应的。
宫里的妃子们无人不想着住进蘅香殿里去,那儿除了舒适外,更代表了在宫里的地位和荣宠,常珍珠也不例外,然而英宏对她着实宠溺,不过是才开了口,他转身就命内务府的人安排,三日内,常珍珠就成了蘅香殿的主人,如此,成功的将慧妃以及宫里众妃的怒火全都引在了她的身上。
所有的一切全都汇集起来,就成了太后不得不动用我这个她一直欲杀之而后快的人的缘故了。
蘅香院里果然不同于别的地方,处处精致大气,各种时令的花草这里比比皆是,金雕银漆雕梁画栋外,是无从不在的贵气,常珍珠一身湖水绿的长袄,外面罩着粉蓝色的对襟外衣,如墨长发挽成飞燕鬓,斜斜的插一枝双凤衔珠的步摇,身子一动,凤嘴里的珠子无声的摇。
我恭恭敬敬的敛袂而拜,
嫔妾从八品更衣沈氏凝霜,见过婕妤娘娘。
常珍珠却脸色淡淡,半点笑容也不见的看着我,也不叫我起身,我心下微微诧异,却也只好不动声色的垂首跪着,脸上谦卑的神色半点不变。
许久,她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摆摆手命我起身,也不叫我坐,淡淡道,我听说,皇上昨儿晚上翻了你的牌子?
我点头,脸上波澜不显,
是,娘娘。
她缓缓起身,围着我来回慢慢的踱着步子,
皇上和你一直鹣鲽情深,如今再又相见了,你们一定是百感交集,从此两情更是缱绻了吧。
我顿时面色一僵,露出无限的尴尬和羞愤来,扭过头去,只是不肯说话,她看见我这样子,伸手托住我的下颚,不容我有半点回避,说啊,姐姐——
她那最后一声
姐姐
拖得极长,我转过脸来时,却已是满眼的泪,她眼光一闪,松开手皱眉道,哭什么?
我掩面长叹,
娘娘不提也罢,说什么百感交集,两情更是缱绻?不过是痴人妄想罢了。
怎么……?
常珍珠眼神一闪。
皇上原本也是念着旧情,所以昨儿才翻的嫔妾的牌子,只是见了嫔妾之后,他的神情明显的僵硬,愣愣的看了嫔妾许久之后,只是说了一句,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就摆手命我退了,说到这儿,我泪如泉涌,嫔妾这才知道,花朵再娇,又怎么能保得住年年有新花焕放,纵然之前君恩再重,也躲不过红颜已老的命,早就听人说君恩浅薄,面对皇上的万千宠爱时,嫔妾总是不信,总以为凡事定有例外,可是如今嫔妾才知道,古人留了这样的话下来,真的是很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