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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暴风拉开的帷幕（第1页）

初秋的斯滕伯格山口，回荡着仿佛从时间伊始而来，永不止息的狂风。

故事从狂风中开始，帷幕之后，是山口外，漫山遍野的旗旌。

十万人。

没有情报，没有粮食，没有军队，没有准备。

斥候的报告，说对方至少有十万人。

那帮蛮子的军旗已经浮现在眼前的山上，橙黄色的旗帜接天蔽日，山岗后面是怎样的景象，让人根本不敢想。攒动的人头，嘶鸣的军马，刀剑碰撞的声音，大炮搬运的声音，一切让人毛骨悚然的幻觉在米哈伊尔·库列戈的脑海中挑拨着他敏感而脆弱的神经。他站在斯滕伯格年久失修的矮墙上遥望远方延绵起伏的丘陵，斯塔特山脉平静肃穆的窝在东方大地上，如同斯滕伯格城墙一样古老而弱小。

“报告将军，我跑死了三匹马，两天两夜，从包尔察克城赶回来，我要告诉您的是弗拉索夫元帅的原话：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库列戈，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守住斯滕伯格山口，援军正在组织，请你全力阻敌，一旦有失，唯你是问！”

库列戈收束眺望远方的目光，思绪回到城池内，转过身来望向这个去争取援军的小伙子：“辛苦你了，快来人，带他去休息！”

“将军！”年轻人急道：“援军不知几时能够到达，我们如何阻挡他们的军队呢？我在莫洛托夫元帅那里说尽了一切，可是他让我回来告诉您，援军会有的，坚持住。问了几遍都是一样的回答。我不敢冲撞元帅大人，只能把他的手令转告给您。可是我们该怎么办呢？”

是啊，怎么办呢？他妈的弗拉索夫这个蠢贼，几万大军摆在包尔察克城不知道要干什么，而在我眼前是实实在在的来自留里克的十万大军啊！而我呢？我有八百多名边防军，四座炮台，五十多名掷弹兵和五十多个骑士，以及一百多杆老旧生锈的火枪。库列戈不紧张吗？放屁，怎么可能不紧张，他目光搜索着小城里忙碌奔波着的人们，他惦记的是去鲁斯特求援的伊万，去佩尔根斯基寻求贵族地主帮助的安德烈，还有去搜罗附近猎户的彼得。总之一句话，他需要人手，更多的人手，眼下这不到一千人，想要战胜十万大军，除非真神显灵。

可是他不能胆怯，尤其在年轻人面前，这会扰乱军心，无论如何，斯滕伯格绝不能拱手相让。“别慌，年轻人，沉稳点，我们已经在做最积极的准备，男人们在挖护城河，女人们在准备干粮，猎户在准备箭支，铁匠在打磨刀剑，我们要让留里克那帮自大狂见识见识咱们阿斯兰人不是好惹的！快去休息休息吧，等到敌人进攻之时，还要靠你给他们迎头痛击！去吧小伙子！”

顺着这个小伙子离去的背影，库列戈看到了纵马奔驰进城的彼得。

“彼得！”库列戈大喊着朝他走去：“你找到多少愿意来的猎户啦？”彼得翻身下马，一口气没喘匀让他咳嗽不止。库列戈叫他别着急慢慢说，他来不及开口，回头手指城门方向，几个穿着华丽银甲的骑士正在进城，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穿着皮衣的猎人，他们斜挎着长弓，头发撒乱，脚上裹着厚厚的毛毡鞋。的确，入秋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该收庄稼了，野外白杨黄叶正飘零着纷乱的寒意，阳光变得温柔而冷冽，正是该添衣服的时节了，如果没有城外逐渐逼近的敌人，今年应该会有一个好收成。

“你找到十几个弓箭手？”

彼得点点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是的将军，我把附近的农户和地主的田庄，还有林子，都找遍了，会射箭的猎户，就这么多了。”

“那几个骑士呢？”

“将军，他们是本地地主的少爷们，还带着些扈从。他们听说我在找人手，很积极的要加入我们，但是其实他们有的已经服役过了，有点年龄太小，还没到服役的年龄，您看走在最前面那个满脸笑容的小伙子，他叫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巴格拉基昂，是本地一个男爵大人的公子，今年才十六岁。”

巴格拉基昂看见彼得指着他，忙挥手致意，弄得铠甲哗啦哗啦响。

库列戈很感动，祖国的年轻人有这样一腔热血真是好事，可是太年轻了，他实在是太年轻了。库列戈望着阳光下巴格拉基昂稚嫩细腻的脸庞，深邃的蓝宝石色眼睛，好一个明眸皓齿，温润如玉的少年公子。可是那深邃眼眸下，炽热的天真和幼稚的莽撞无处遁逃。

大战在即，他能挺过去吗？我们能挺过去吗？

库列戈缓步走到巴格拉基昂跟前，拍了拍他那匹高大英俊的哈尔斯马的粗壮脖子，抬头对巴格拉基昂说，小伙子，你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吗？

“保家卫国啊！”巴格拉基昂难以掩饰自己眉梢嘴角迸发出的昂扬激情，“将军阁下，虽然在下尚且年幼，常年生活在边疆，但家父从不敢疏忽对我的教育，兵书战策，圣人之言，我都略通一二，如今强敌压境，四方震恐，我身为阿斯兰的一分子，怎能坐视不管？社稷有倒悬之危，黎民有涂炭之险，大丈夫岂有不驱驱效死之理？”

“言之有理！我等正愿投在将军帐下，抗敌，御辱！”巴格拉基昂身后的几个年纪稍大的年轻人七嘴八舌的附和着：“正是如此！”“血战到底！”

只有一人默默不语，看着他们如此亢奋，眼眸中流露出一种无奈和不屑，但可能是碍于场合，这人也没有说什么反话，库列戈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神色，只是眼下用人之际，他也不好开口问些什么。于是库列戈把眼前的情况介绍给这几个年轻人，把他们编入到骑兵队里，这样一来，骑士就有了六十余名。

多了百分之二十的骑兵呢，库列戈哑然失笑。聊胜于无吧，他自我安慰到。他告诉巴格拉基昂一行人，我们目前没有确切的援军，没有足够的火炮，城池矮小脆弱，以我们目前不到一千人的兵力，想要战胜对方十万人，以一敌百，几乎是不可能的，或者说完全不可能。唯一的希望是尽可能的拖住敌人等待援军的到达，但是离这里最近的是鲁斯特城里的驻屯军和宪兵，大概有六千多人，如果他们能够在在两天内赶到，我们就有希望，有希望撑到弗拉索夫元帅的主力军到来，莫洛托夫元帅已经回信称在组织援军了。

那个默默不语的骑士开口问道：“将军阁下，为什么是两天？来召集我们的彼得先生说大军压境，甚至已经可以在城墙上看见他们的军旗了，他们今晚不会发起进攻吗？为什么要等两天？”

元帅解释道，年轻人，斯滕伯格地处山口位置，他的十万大军摆不开，他要扎营，要组织进攻梯队，要，，，，

没等库列戈说完，那人马上打断道：“总之敌人还没有做好进攻准备，可能在今明两天于城外扎营。老将军，我当过兵，山川形势，我不是不懂。我真正想问的是，既然您知道敌人尚未立足，那您有没有想过趁其立足未稳之际出其不意？

袭营？

正是！

以卵击石！

库列戈接着无奈道：“算上你们也不到六十名骑士，冲进十万人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人。绝无可能。步兵和掷弹兵没有速度优势，与其为了骚扰而让他们送死，不如让他们站在城墙上。城池小，十万人不可能都冲上来，起码在守城的时候，这种地形劣势反而可以减少双方阵线宽度的差距，他一波攻城也就能摆开千八百人，这样我们能多抗一会儿。你叫什么名字？”

“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罗曼诺夫，将军。其实我刚才就一直想问您，咱们的亚历山大王上不是给帝国做孙子呢么，那么帝国就没有派出哪怕一兵一卒来支援支援咱们？”

“尼古拉，注意你对王上的态度！”巴格拉基昂愠怒道：“无论如何，那是我们的国君！侮辱他对你没有好处。”

库列戈还没来得及插话，眼前两个年轻人已经呛起火来了，尼古拉轻蔑道：“我的少爷，您知道留里克人为什么会打过来吗？因为您的那位靠政变上位的阿斯兰王，亚历山大·巴甫洛维奇·班德拉陛下，跟要跟帝国签定盟约，允许在阿斯兰境内部署帝国军队。越过咱们眼前的斯滕伯格山口，这座小城，看着东方的斯塔特山脉，山脉后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直通留里克的至高城卡斯塔尔，这才把那位至高城的主人给惹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