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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暴风拉开的帷幕（第2页）

“可是眼下侵略者已经到眼前了不是么？阿斯兰与谁交好，那是阿斯兰的自由！”

“世界上所有事物都标好了价码，我的少爷，既然你要你的自由，那你就要付出代价！更何况，您根本不知道阿斯兰人得到了什么。与帝国交好的，是您的亚历山大陛下，不是阿斯兰人。矿山，商业，耕地，十年来逐渐都落入帝国之手，阿斯兰人，得到的是更高的物价，更少的粮食，您的亚历山大陛下为了他的王位几乎把阿斯兰卖了，而留里克大举入侵之际，我甚至看不到帝国一兵一卒的支援！他妈的这帮杂碎！”

“好啦好啦！别吵了。”库列戈忙着说和。

“这么说，您不愿意为了您的祖国而战咯？那您为何追随我们来到这里呢？”巴格拉基昂逼问。

“我当然愿意为了保卫我的祖国和人民而作出任何牺牲，只是我不愿意为了一个不称职的冒牌国王去送死。”

“行啦！住口！”库列戈怒吼道：“你们现在吵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别说了，别说了。尼古拉，我能明白你的愤怒，我们都不是能够左右世界的人，我只知道我身为军人，在此战斗是我的天职。至于帝国的援军，他们承诺过一切支援，可是眼下盟约还没有签定，我又身处边疆塞外，首都的消息我不灵通，目前的状况，他们会不会给些支援，我也不清楚。这都是后话了，就算是他们马上借给我们十万天兵，也来不及啊！”

尼古拉不管巴格拉基昂愤怒的视线，问库列戈关于敌军更多的情报，对方是谁在领兵作战？补给情况如何？兵员组成情况如何？国王有没有更多的指示？更多命令？

其实库列戈也知之甚少，他本来是京畿防务司令官，两年前被放贬职到斯滕伯格这边来的，作为阿斯兰五大防务司令之一，执掌京畿防务和禁军指挥权的库列戈本来是军界巨擘，前任总参谋长库里申科的亲传弟子。库里申科向来以朴实谦逊赢得军政两界的广泛好评颇得人心，他和前摄政王克拉夫丘克一直主导着阿斯兰东西交好的平衡政策，尤其在现如今帝国四面出击雄霸天下的局面之下，留里克作为一个绵延了六百多年的老牌强国，不可能不警惕的看着它的四周，这种两不得罪如履薄冰的执政政策得到两朝国王的积极配合，直到亚历山大加冕。那一天，克拉夫丘克以八十二岁高龄去世，没多久六十七岁的库里申科在家中去世。离奇的是，库里申科不是自己一个人死的，他全家一夜消失，除了他本人由亚历山大国王亲自主持了葬礼之外，他家里所有人都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件事更蹊跷的是，底层军官疑惑不已，但没有人敢多问什么，谣言越传越广越说越离谱，但是宫廷里貌似没人愿意给出一个解释。而那些有资格提问的人却又好像没人对这件事感兴趣。后来人们怀疑库里申科根本不在棺材里，而之前死去的克拉夫丘克也是死于争夺王位的政治斗争，而不是像亚历山大国王说的不幸去世，只是因为老人家过于德高望重，他才给出了这样一个借口。八十二岁，是一个随时死去随时合理的年纪。而库里申科则在去世前一天还在陆军大楼里以一种昂扬的姿态出现。唯一的不正常就是那些天这老头子脾气异常暴躁。

在以上的问题之后，是整个朝廷的大换血，这个过程持续了几年，最后到达军队，前元帅退休，西边的利奥德沃夫防务司令因贪污被处死，副司令弗拉索夫升任司令，直到全国大元帅。库列戈是在朝中忤逆王上被贬的，从此京畿防务司令成了东部顿弗里希卡防务区斯滕伯格卫戍区卫戍长官，指挥的全部兵力不过两个团。

最糟糕的是因为级别低，很多情报对他来说十分不畅通，所以被问及对方指挥官是谁的时候，他也不是很清楚，因为目前为止探子的报告还没有这方面消息，上面的人也没有这种信息给他。可是当他领着这几个年轻人登上瞭望塔看远方旌旗招展漫出地平线的时候，他猜测到：“十万人，能指挥这么庞大部队的人，是谁呢？缅希科夫？苏沃洛夫？我他妈想知道是不是至高王伊凡大帝亲征了。“

“有这种可能。”尼古拉附和道：“不过要是他亲征，我们反倒可能更好办些。”

库列戈无奈摇头道：“年轻人，有勇气是好事，但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就不要讲了。你幻想的是直入敌阵取其首级，除非战神降世，否则就凭我们在十万人中冲进中军帐里，那不是痴人说梦么。更何况，你见过伊凡大帝的模样吗？你如何在这么多人中找到他还是个问题呢，更或者你还没等开始找，在你靠近敌阵的时候，就被对方的大炮轰的找不到北了。”

巴格拉基昂着急了：“可是将军，就算我们不出城野战，这样残破的城墙又能在敌人的火炮下坚持多久呢？守城必守野啊，可能敌人开始攻城后用不上半个小时，城墙就会被轰开缺口，我们这些人手如何能够撑得到援军呢？”

尼古拉接茬说道：“所以将军阁下，以晚辈愚见，有两条路比这样打呆仗更好些，一是野战袭营，二是组织第二道防线，不要把所有赌注都压在要塞里。”

巴格拉基昂自告奋勇：“将军，我想试试冲阵。”

库列戈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还指望着援军的消息能够确切一些，或者说，再快一些。他也知道，当然，是个人都知道，单凭眼前的状况而论，想要守住要塞是绝无可能的，他满面愁云的登上城墙，瞭望远方山岗上猎猎旌旗，黄黑相间的留里克旗帜转瞬间以铺满了山野，秋阳下，偶尔闪过刺眼亮光的，是留里克的攻城重炮！

傍晚，夕阳昏黄，留里克大军已经摆好了攻城阵势，并没有如库列戈所预料的那样全部做扎营准备，而是以一支前锋部队直接做攻城准备。所有组织起来的民兵，火枪手，弓箭手，掷弹兵，都把守着自己的战斗岗位，静静的等待着对方攻城的行动，呼吸声响彻云霄。

晚霞在身后织出一抹艳丽的惨淡，几颗星星已经缀在当空，耀眼，明丽，一声巨响划破天际，鸟群从林中惊起，城墙上的守军看见乌鸦呼啦啦腾飞，也看见几十道轨迹在天上蔓延，直到眼前。

“炮击！！！！！！！隐蔽！！！！！！”

凉风习习，拂过阿斯兰那蓝白交错的旗帜，掠过初秋枯黄的树林。树林里，巴格拉基昂和尼古拉，还有其他五十几名骑士在集结，他们眼见着八十多门重炮在留里克前锋身后摆开，一轮齐射，震天撼地！接着几千人直扑城门而去，骑兵开路，步兵冲锋，火枪手朝着城垛射击，想要压制居高临下的火力，一场恶战，就此开始。

就在这时，那骑兵队长突然转过头来对尼古拉和巴格拉基昂说：“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坚持出城野战，恐怕我们也没有临阵脱逃的机会。现在斯滕伯格沦陷在即，我们几十个人根本是螳臂当车，我欣赏库列戈将军抵抗的勇气和你们这样的锐气，但是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军的情况下这样重进战场，根本就是疯子所为。你们还年轻，别做无谓的牺牲，与其在此无意义的送死，不如撤到后面去等到大部队会合反击。保存有生力量。伙计们，我们撤。”

巴格拉基昂当时就傻了眼。“您说什么？”

“撤了吧年轻人，你还有光明的未来，别在这儿做无谓的牺牲。好了好了老伙计们，我们走。”

“先生！您的同胞此时正在战死，您就要这样一走了之做个懦夫吗？”

那队长感到可笑：“英雄有很多种，但我知道平白无故送死肯定不是。要面对成千上万人排山倒海的进攻，就凭我们？敌军攻城前锋不超过一万人，就算我们犹如天神下凡守住了第一波进攻，后面呢？而且再告诉你一句话，援军不会有了，帝国援军更别想了。出城前我听到库列戈的探子回报，你眼前的这十万大军，并不是留里克的主力，南方边境，利沃尔斯克城外，是四十万大军，弗拉索夫带着人去那边了。明白吗小子？我们被放弃了！那边不仅有弗拉索夫的主力部队，还有真正的帝国援军在路上。他们不可能来得及回头救这座小小的要塞，因为他们面对的，是苏沃洛夫，维特根斯坦，缅希科夫，还有那至高城的主人，留里克和阿斯特拉罕的守护者，极境圣者，利沃尼亚国王，伊斯滕贝格的开拓者，恐怖屠夫，凛冬之神，北方人的皇帝陛下，雷帝，伊万·瓦西里耶维奇·留里克！”

巴格拉基昂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他听见尼古拉在一旁嗤笑：“尼古拉！你也这么想么？”

尼古拉收敛笑容说：“小爵爷，我觉得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巴格拉基昂怒火中烧，一方面觉得自己被耻笑，又一方面觉得明明自己有理，却不知如何反驳，眼见着五十多名战友的眼神里充斥着求生的渴望，又感到自己有苦难言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指着尼古拉结巴道：“你！！你，，”

“但是！”尼古拉话锋一转：“要是认定必败无疑不愿牺牲，那就该在一开始避战撤退。如今敌人已经开始冲锋，要塞里，战友同胞和百姓视我们为希望和救星，这个时候逃跑，良心难安啊。我尼古拉向来认为识时务者为俊杰，可我也从来没有从战场上逃命的习惯。小爵爷，如果想带着大家冲锋，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杀了他！”

尼古拉眼神坚毅，青筋暴起，他要看看，这个满嘴家国大义的小子是不是真的那么有血性！

巴格拉基昂闻声会意，见骑兵队长来不及防备提剑便砍，说时迟那时快手起剑落，那队长一颗滚烫的头颅当时坠地，热血喷溅，死尸栽倒于马下，众人见巴格拉基昂面门被鲜血染红，真凶神恶煞一般，皆心惊胆战双股发颤。巴格拉基昂与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稍一定神，举剑大喝道：“再有言退者，定斩不饶！听我命令！随我冲杀！”随即掉转马头，策马奔腾，银鞍白马，流星飒踏，直奔留里克前锋侧翼而去。

尼古拉也没想到这小子想都不想如此干脆利落，只见他单枪匹马直冲敌阵，暗叫不好，众人还没有缓过神来，尼古拉当即大喝：“愣着干什么，随我冲锋，后退者斩！冲啊！”

一骑绝尘的巴格拉基昂身后，五十多骑从林中鱼贯而出，跟着他身后，直奔敌军侧后方，一次冲锋打乱了留里克火枪手的阵型之后掉转马头再次冲锋，回头看见跟上来的尼古拉等人之后对他们叫道：“炮兵阵地！冲到炮兵阵地去！”

残破的要塞城墙上，那些孤立无援的阿斯兰士兵看到巴格拉基昂等人如同长虹贯日般在敌阵中东挡西杀，一腔热血当时振奋！“是他们！他们冲进敌阵啦！”“勇敢的骑兵啊，天兵下凡啊！”“快看，是我们的骑兵！兄弟们！射击！打死这群狗娘养的！”

巴格拉基昂，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在潮水般的敌军中辗转腾挪如入无人之境，几次反复的冲阵确实给留里克攻城的前锋造成了麻烦，左翼阵型的确被搅乱了，但还没能冲进炮兵阵地，中途他想带着尼古拉他们冲向留里克人忙着扎营的后方，但试了两次都被挡回来了。五十多人的骑兵部队，在几次冲锋之后，已经倒下一多半了，这时候，巴格拉基昂的长剑，马刀，骑枪都钝了，于是夺来对方骑兵的马刀继续冲杀，见炮兵阵地与大营接近不得，便专杀军官，战至日落，他共斩杀大小军官十一人，杂兵无数，尼古拉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小爵爷武艺超群，有大将之风！

而就在此时，山岗上，留里克刚刚扎好的中军大帐外，一个人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此人四十岁上下，留着一圈儿浅棕色连毛胡子，梳着浅棕色背头，瘦削精干的身板儿在晚风中岿然不动，惨白细腻的脸上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一身繁缛华丽的制服彰显着他的身份，他就是，雷帝手下十二圣徒中的亡灵诗人，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巴克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