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
郝连成不放心地看了唯墨一眼,很快便从殿外倒了杯温水来到了她身边:“我试了试,温度还好,你看看。”
“我的错,竟然让王上您亲自——”
“别说了,快喝吧。要不缓下来,真得宣太医来了。”
她非得这样对他吗?
他气急,却又无法发作。
心伤了就真的无法复原了吗?看着她一点点的把水饮尽,一种莫名的孤独在雨夜里笼聚而来。
生在帝王之家,孤独,太小的事了吧……他以为,在留国为质的年月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日子。可他错了,过去的三年,他切切实实体会到了什么叫高处不胜寒。如今的咫尺天涯更是让他感觉到孤独膨胀到了极致……
“感觉怎么样?”
“好一点。”她的手被握过,郝连成为她把杯子放到桌上。夏日的天里,手还这么凉,看来她的身子很虚。
唯墨心中迸出一丝紧张,但此刻实在不舒服,也懒怠多想。
只是,郝连成是来大雅馆安寝吗?避雨?眼见他身上穿的还是那身轻便龙袍,外面雨这么大,衣服上却没湿水的痕迹,说明是在下雨前入的园子。看这雨势,估计下了有一阵子了。他来了这么一会儿却大有闲情地在一边品茶,那就是来避雨的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王上不休息吗?”
“过了三更了。”为唯墨捏过被角,郝连成的声音似温醇的酒般淌在耳边。如果这话说在别的美人口中,会是个挽留住他脚步的绝佳说辞,下一刻只要他愿意便是温香软玉在怀了。可到了她身上,也就是平凡不过的随问罢了。不断地告诉自己,他需要耐心,她需要时间,但有时候却忍不住怀疑,在他伤害了她后的三年里,在没有他存在的三年里,所谓的情意是否真的一去不复,只是他不愿意接受罢了。
那个人,她的表哥,的确是让她笑了的人……
窗外,雨还在下着。
“在想什么?”
“想什么时候雨停,御书房里还有几折奏章。”郝连成收回远去的视线,落在她渐暖的面容上。的确,今日庆宴结束后,他本打算到御书房批折子的。途经大雅馆,他却萌生出了进去看看她的想法。闻到窗外雨落,他才意识到他怔怔凝望她的睡颜已是良久。
视线交汇的一瞬,唯墨后悔起自己的多言来。如果她放不下,那最终只能是作茧自缚,自作自受。她若是随了自己的情感,那她几乎可以肯定,她往后在后宫的日子会无比痛苦。为了争夺郝连成的片刻恩宠,她要和多少女人卷在一起。若是不争,那种日日盼君临的苦情的日子就会没完没了的终其半生。深居后宫,若想活得坦然,活得自在,除非她放得下所有不该有的欲念。
“是很重要的奏章吗?”
“嗯。”
揉了揉微疼的太阳穴,唯墨合上睡眼。
清晨醒来时,仿佛一切如梦般。早膳后,几个太医已经候在殿内候着了。
太医 一番诊断后,唯墨迫着自己喝下了苦药汁。
“小姐,有件事情。”
唯墨放下那药盅。
实在太煎熬了……“什么?”
“宫里不是传闻王上如今喜欢的有两位小主嘛……”
“邺国郡主算一个,另一个没留意。呀,莲侍你怎么了?”
“不是啊,小姐。另一个,是阳雪主子。她和别的几个小主今日在御花园群芳亭,想邀小姐前去一聚。”
“……过一会儿吧。”她说怎么觉得这名字听着怪耳熟的。突然想起,那年冬天她寻了一批画师画美人图,如果不错,里边正好有一个叫阳雪的女子。此女颇有才气,而且棋艺了得。
没想到唯墨竟一口答应了下来,莲侍张了张口道,“真去啊,小姐?”
“不过呢等我缓了这药劲再过去。还有,莲侍你先带几个人,把上次赏赐的东西一并带过去。”
“全送去?”
这事要被王上知道,不知道会怎么想。虽然王上封赏是平常不过的事情,但到小姐身上她就忍不住多想了。